諗諗佢：在「資訊碎上」的年代 重讀《娛樂至死》
【明報專訊】約15年前，facebook興起，初時以「文配圖」的方式讓用戶分享生活，稱為帖文(post)；社交媒體經過數代發展，facebook漸被Instagram、Tiktok及近年興起的Threads取代。Instagram用戶分享多為圖片及影片，Tiktok則以短／極短影片為賣點，Threads用戶主要以文字作分享媒介。但萬變不離其宗，以帖文／類帖文方式分享，特點在於「簡短」和「不連貫」，務求讓用戶在短時內觀看最多帖文，不合意就可以「碌走」。為保持熱度，用戶和創作者把內容娛樂化，並用上「罐頭式」配樂、用字及主題標籤(hashtag)。用戶長時間瀏覽，平台及廣告商自然盤滿缽滿。
只要夠娛樂，資訊「碎上」也無妨？
「又快又過癮」的帖文模式，一方面使人沉迷，每次用數十秒觀看一則帖文，一直看下去，不知不覺便花上數小時。另一方面，社交媒體發達也改變了人們吸收資訊的模式，帖文主題從政變大事、男女感情、明星八卦、科技新知到由AI合成的假新聞，都毫無邏輯關聯地「兼收並蓄」，人們腦袋習慣了「碎上」，短時間內快速吸收大量零散、片面又娛樂化的資訊，同時又對資訊過目即忘，難以全面及系統地整合、理解及分析，此現象即為「資訊碎片化」。
早在40年前，美國作家尼爾．波茲曼(Neil Postman)在《娛樂至死》(Amusing Ourselves to Death: Public Discourse in the Age of Show Business，圖二)中已探討並批評此等現象。他指出從前美國人習慣長時間閱讀文章及書籍，有足夠專注力理解複雜及抽象的議題，如長達六七小時的總統辯論。然而，當媒體由印刷轉為由電視主導，電視台為求收視，把完整的資訊細分成小片段，刪去資訊的背景、語境與推論脈絡，且注入各種娛樂元素，人們被浮泛、搞笑又「即食」的資訊迷住，漸漸失卻閱讀及完整思考的能力。我們被動地吸收，閱讀與思考能力被官能刺激取代，整個時代只剩下娛樂，我們只懂創造娛樂或被娛樂，懶得再去理性思考，不再讀書、不再尋求真理，即為「娛樂至死」。
電視節目與社交媒體何其相似，後者算得上是電視節目的「超級進化版」。相較傳統單向的廣播媒介，社交平台更為「貼心」，讓用戶「感覺」有更多選擇，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內容，更不用按照電視台時間表等待心儀節目播出，使我們不自知地「碌碌吓」又一天、又一月，甚至一年。
不想娛樂至死？學習救救自己
擔心會被娛樂至上的碎片資訊模糊思想？不妨試試啟動重建整合式思維三部曲：
一、以「讀」代「碌」
遇上碎片時間(如候車、坐車、等人時)，不一定要以碎片化資訊填塞時間。可以看書取代看手機，邊閱讀邊思考，了解作者觀點之後嘗試進一步分析與回應。不知讀什麼書好？就從《娛樂至死》開始吧。
二、利用「腦圖」梳理思緒
碎片化資訊既「碎」又「快」，難以記住及思考。我們在閱讀及建立論述時，可多輔以腦圖(mind map)整合，思考各論點之間的聯繫。以本文的腦圖為例：(圖三)
筆者樂見大家從我的思維過程中找出不足並加以反駁。在這個思考過程中，你就能訓練出整合與反駁能力。
三、 探究表象背後
社交媒體令人們生活停留於官能滿足，我們要學懂發掘思考官能背後的種種。在聽網上「罐頭配樂」，或者近期大熱的《APT.》之時，不妨探究歌曲爆紅的原因，以及它們帶來的啟示；觀賞AI合成影片時，又可研究合成技術及其利弊，並作深入討論。只有我們接收資訊後啟動大腦，方能從Ig「碌到」Ig之上的真境界。
■王晉熙
(「粵繁教室」創辦人，致力於香港及海外推廣中文(粵語、繁體字)及思辨教育，近年出版《粵語忌諱現象的語言學研究》一書)
文：王晉熙
圖：路透社、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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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74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