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解剖師：抓緊「搬石」亮點 細節流露父愛
【明報專訊】常說考生文章缺乏立意，那怎樣才能寫好立意？這次我們透過賞析陳微〈搬石的人〉，學習把材料結成一張緊密的網。文章寫作者的父親為自己搬石填路，父愛洋溢在細節中，讓讀者思考身為子女的我們，應該怎樣回應父母笨拙的愛。
■材料vs.取材
平日我們累積了不同的寫作材料，但這些零散的材料，必須經過篩選，連繫成有結構的組合，這才是取材。所以文章立意深刻，必先焦點清晰，並選取主線加以發揮。
■剖析target(圖)
陳微〈搬石的人〉
所有人都跳進山澗玩水，唯獨我沒帶拖鞋，又不願濕腳。水流頗為急，波鞋試圖找幾塊冒出水面的大石，供我越過湧流[1]的溪水。
父親本來在踢水，自遠處見我在岸邊竄來竄去[2]，低頭尋不到路，抬頭想看風景，便不玩水，朝我走回來。終於找到幾塊尚算連起來的石塊，距離有些遠，大步跨得過去，我招手請父親充當人肉欄杆，供我借力。父親卻直接彎腰摸起石頭來，溪水清澈，摸著稍大的石塊，雙臂使勁提起來，填充石與石之間。我說不用，扶一扶就好，他嘴裡唸著得了得了，愈搬愈起勁。漸漸地，一條穩固的水中小路出現，日光下反照著水光。
他站直，伸長兩臂，我扶著這個憑空變出來的欄杆，小心翼翼，走過憑空長出來的橋。蹬蹬蹬[3]到溪水另一頭，我歡呼，拿著自拍棍跑去拍照，回頭看見父親一臉得意。
有些心熱，我是過於善感的吧。明知他用笨方法，聽不進人講，常使我無奈又不耐。卻清楚知道，他在自己的理解範圍內，試圖為我做一些事。此刻放下其他「應該」，他想我需要他，我便縮小，成為他心目中小女孩的模樣。
(文章供《明報．星笈中文》轉載乙次，版權為作者所有，未經同意，不得轉載。)
■文字秤骨
(1) 父親笨拙的表達
作者沒有帶拖鞋，又不願濕腳，過河時顯得十分狼狽。父親發現作者不能過河，便朝女兒走來。兩人面對此事有不同的處理手法，作者希望父親站在河邊，供自己借力過河，本應只是一件小事，不費體力。誰料，父親居然搬起石頭，為作者鋪了一條穩固的路。作者不明所以，不願父親費力，邊說不用，父親卻執意搬石填路，兩人彼此心中有愛，卻不懂宣之於口。
．作者抓緊了一個敘事亮點，「搬石」作為文章的觸動位置。
．作者刻劃父親為自己搬石的動作，父愛從未直接道出，情感卻來得真切具體，「彎腰摸石」、「雙臂使勁」、「愈搬愈起勁」，細節間流露了父親對女兒沉實的愛，為女兒不辭勞苦。作者不願父親辛勞，勸止不了父親，「他嘴裡唸著得了得了」，執意搬石，令作者感到無奈又不解。
．文章的第二段末句，呈現了父親愛的成果——一條穩固的水中小路出現。小溪上排滿了一塊又一塊的石頭，小路折射溫暖的日光，閃閃發光，這水中小路象徵了父親真摯的愛，令整個畫面更完整。
→作者在此處描寫父親的動作及語言，使取材更聚焦在父親身上。●
(2) 身為子女的回應
在父親笨拙的愛下，作者不濕腳便順利過河。作者最後回望父親，父親出於關心，搬石填路，最終讓作者順利過河，這份真摯的愛，流露在臉上。
．前段寫作者不解父親笨拙的方式，但看到父親一臉滿足時，令她明白原來父親的愛，是如此簡單直接，是世上最純樸無私的關懷。
→ 文章借敘事突出人物，借人物抒發感情，連成一張緊密的網。
．文章扣連取材，文末反思父愛，原來愛不一定是按照某些標準、預期來表達，父親的做法看起來有些笨拙，不符合作者預期，但這卻是最真誠的愛。身為子女應該更純粹地接受父親的一切，成為父親眼中的小女孩，感激父親的付出，感受愛的力量，這便是對父愛的最大回報。
◆字詞積累
[1] 湧流
形容水流湍急、快速奔流。湧流可用於其他事物，指事物如流水般湧出，例如淚如泉湧、文思泉湧。
[2] 竄來竄去
形容跳來跳去、快速移動的狀態。竄亦解奔逃，例如逃竄；亦可表示修改，例如竄改。成語「抱頭鼠竄」，則形容落荒而逃、狼狽不堪的狀態。
[3] 蹬
用力地向下或向前踩踏，通常是用腳。例如游泳時蹬腿使身體前進。
■重點 重點 重點！(圖)
(1) 選取敘事亮點，找一個觸動位置，加以發揮。
(2) 刪去枝節，保留與情感相關的敘事焦點。
◆人物描寫
．父親卻直接彎腰摸起石頭來，溪水清澈，摸著稍大的石塊，雙臂使勁提起來，填充石與石之間。→ 動作描寫
．我說不用，扶一扶就好，他嘴裡唸著得了得了…… → 語言描寫
◆修辭
．漸漸地，一條穩固的水中小路出現，日光下反照著水光。→ 象徵(父愛)
．波鞋試圖找幾塊冒出水面的大石，供我越過湧流的溪水。→ 擬人
鳴謝•陳微
■文：李雪瑩 - 現職中學老師，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熱愛中文科教學
■小練習：開放題 片段寫作
．試按〈搬石的人〉脈絡，寫一段不理解父母想法的片段，並找一個文章亮點，加以發揮。有興趣的讀者可掃描 QR code或到以下連結投稿：https://tinyurl.com/34yt4y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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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笈中文 第14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