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ing：挽歌：兩個身分 詞愛依然
【明報專訊】「人本質 該篤信/無所得」是《了了》首句歌詞——究竟我們應要接受本來無一物，還是該篤信什麼？人們經常陷於這個矛盾思想中，被千頭萬緒紛擾。這場隱世與入世的音樂激辯，正正出自挽歌之手。挽歌除是原創歌曲填詞人，他也是「挽歌之聲」，是隱身於網上討論區的「巴打」，有多年改詞經驗。今期「大人ing」將為大家起底，由挽歌談談原創詞與改詞的心路歷程。
瀏覽挽歌的Ig(@singtosay)，會看見自我介紹一欄寫着「好想寫歌詞」。有想做的事，就要坐言起行，他早期以「挽歌之聲」身分，不時在網上討論區發表舊曲新詞；熱中改詞之外，他也會為其他改編詞錄製翻唱版。「挽歌」與「挽歌之聲」兩個身分有明確分工，前者主打原創歌詞，後者則主力為舊曲賦新詞，但不管是哪個身分，都表達了他對填詞的熱愛。
隱身討論區改詞的「挽歌之聲」
挽歌約於2011至2012年以「挽歌之聲」一名作為高登會員的暱稱，活躍於「講故台」、「音樂台」及「創意台」。他早期曾於「講故台」發表網絡小說《明明早該放手，但有眼看不到？》等，後來又參與不少歌曲二次創作，包括翻唱改編歌及改詞，被網民捧為三大「高登男歌手」之一。挽歌之聲回想昔日翻唱流行曲，可能只片面地背誦歌詞，或覺得有一兩句hook line(容易上口的歌詞)好聽，並無細心賞析歌詞含意。直至有次他代唱網友的舊曲新詞作品，恍惚重新認識該曲，那時他才嘗試理解網友改詞的緣由，久而久之養成閱讀歌詞的習慣。
由欣賞別人的詞，到後來嘗試落筆，挽歌之聲形容感覺像在餐廳吃到美味菜式，便會思考自己能否烹調出同樣出色的佳肴一樣。無論是填原創歌詞、唱別人新詞，抑或聽見網民演唱自己改詞的歌曲，挽歌之聲都認為十分夢幻和很有滿足感，貫徹他「好想寫歌詞」的心願。
改詞相對自由，不必理會監製、歌手與製作團隊的要求，也不用在意主流樂迷的喜惡。然而，這份自由該如何運用，作品才能達到理想中的美感？「小時候上討論區，不太會思索該如何拿揑改詞的尺度，覺得好笑便會寫。但當然，也會用些很基本的道德去綑綁自己(的創作)。」挽歌之聲笑言，他不會將「很地獄」的內容寫入歌詞，在過去大部分改詞經驗中，他都暢所欲言，並無設下特定題材框架，所選題材或用字，皆取決於詞人本身的想法與觀念。
挽歌之聲改詞多是有感而發，如他對日劇《求婚大作戰》的故事情節深有共鳴，便順應感動二創插曲歌詞；又以寄調周杰倫《回到過去》而重新填詞的《前行》為例，原歌詞講述歌者後悔當初沒有挽留「妳」，希望回到過去，改變「妳」已離「我」而去的事實；他則受原曲溫暖曲風觸動，改寫歌詞，描述兩口子甜蜜的相處，情感、情節跟原作大相逕庭：
《回到過去》：
想回到過去 試著抱你在懷裡
羞怯的臉帶有一點稚氣
《前行》：
能與妳一起 不理那些小傷悲
只要可手牽手一切是美
社會熱門話題也是他的靈感來源。數年前，網上流傳一篇網友與女友光顧連鎖快餐店的「潮文」，《每次我食M記》(寄調譚詠麟《霧之戀》)應運而生：
當天餐餐9蚊飽 今天餐餐9蚊飽
火腿扒芝士 漢堡一咬
由歌曲選擇，到選取改詞角度和用字，都經深思熟慮，才能重新寫出「貼地」鬼馬的歌詞，並受網友熱捧。●
躋身原創曲詞人的「挽歌」
一直隱身在網絡的「挽歌之聲」，早前以「挽歌」身分，正式成為原創流行曲的填詞人。林家謙與鄧百亨於今年6月推出合唱歌《了了》，挽歌將如何與情緒共存的主題融入歌中，並利用合唱歌的特點，讓二人在旋律中對唱辯論。
挽歌將《了了》歌詞分成兩個立場，鄧百亨主唱部分偏向拋棄情緒的價值，林家謙主唱部分則唱起反調，主張人應與情緒共存。都市生活節奏急促，排山倒海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每天被情緒困擾和牽引；有人則相反，在營役中追求心如止水的境界。對於應該如何與情緒共處，挽歌提出了疑問：「情緒帶給我們的一切，我們是否應該敢於接受？」於是，當他有機會與林家謙、鄧百亨合作，便試着以此為主題創作歌詞。挽歌解釋，我們作為一個人，情緒與生俱來，無論如何也不能刪走它們，「這首歌不會論斷到底情緒對於我們而言是好事還是壞事，最後只希望帶出兩方面的想法，讓大家一同思考情緒價值」。
挽歌補充，最初收到林家謙的音樂樣本(demo)時，只得一條旋律線(melody line)，唱出情緒無用、應好好隱藏的感覺；後來林家謙再傳來更新版本，歌曲多了一條對唱旋律，演變成合唱歌曲。此時，挽歌就加入了「任何情緒其實有其意義」的面向，「於是乎一個單向的演講，就變成一場雙向的辯論」。
挽歌「心事台」：或無標準答案，不如懂得荒唐
挽歌另有為鄧百亨的個人作品《懂得荒唐》填詞，其中一句「排程沒有新事項 風景才耐看」，他希望透過歌曲讓聽眾反思凡事不應太繃緊，有時「荒唐」一下並非壞事，「一個人每天都戰戰兢兢地完成一堆標準任務，如上班下班、拼盡一切達到目標等。然而，這一刻所追求的又是否你心中最渴望的東西？」許多問題並無標準答案，放鬆心情可能反而更有得着，一如挽歌的填詞歷程，他改詞、填詞已十多年，中間有一兩年全無創作，但他不視之為放棄，倒覺創作里程無法預算，沒有既定節奏，不想填詞時便休息，想寫時自自然然會寫。
也如《懂得荒唐》一句「隨時讓嘆息埋藏 把寬容盛放」，挽歌說因原創歌曲要面對公眾，歌詞相對較穩重；改詞多在網上發表，自由度較大、玩味較重，容許更多不同的題材，但可能會偏離大眾的喜好。原創歌詞與改詞的受眾未必一樣，但挽歌同樣要學會寬容面對輿論。儘管有人討論總比石沉大海好，他從前也害怕負評，「就算100個留言中有90個正評，只得10句是罵我，我也會在意那10句批評說話。應該說，以前會分不清那些說話是意見、批評還是辱罵，容易與網民吵架」。年紀漸長，挽歌開始懂得分辨出哪些意見可取、哪些不必介懷，他笑言：「有些指控十分無稽，例如有人說『挽歌之聲唱歌是為了結識女生』。當你自己深知這不是事實，便毋須理會，不用慌張。」
文：黃芊蔚
圖：MV截圖、網上圖片、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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