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中物：等黑夜過後——《地球上的最後一朵花》

[2022.12.14] 發表

【明報專訊】《地球上的最後一朵花》由Ian(陳卓賢)包辦曲詞編監，前奏哼唱一段，像是和聽眾一同慨嘆，以及一種安慰。他明白大家都活得苦、累、迷失，故用平淡的安慰告訴我們好好熬下去。編曲簡單，開首只用結他伴奏，彷彿告訴大家：儘管只剩下自己，也可以創造一直尋找的美。

統一意象群助聽眾代入

理解這首歌的詞不難，首先思考「花」是何物即可。這朵花一開始努力破土，然四周儼如末日，它本該懷着希望迎接世界，沒料到世界竟報以一場頹唐。倘若你是「花」，會有什麼感覺？第二段主歌運用了「夕照」、「候鳥」、「季節」來表示自然發生的異變，對花而言，這是生存的世界扭曲，代入到自身，又何嘗不是？有時候，我們堅守原則，奈何身邊的人事物和自己的理念逐漸背道而馳，那麼，還要堅持自己那套不被世俗認同的價值觀嗎？在接下來一段歌詞，Ian寫了「如孤花總有日豐收的倔強/烽煙不會永久侵佔這一章/微光終會遇上」，鼓勵聽眾應該堅持下去，烽煙讓眼前煙霧瀰漫，但代表希望的光總會出現，哪怕只是一道微光，我們也要為之奮鬥。

副歌一段，Ian用一連串對比用詞如「出生/入世」、「天真/忌諱」、「枯枝/綠柳」、「天黑/白晝」，告訴聽眾生活會否極泰來。即便我們如孤雛一般迷失在大世界之中，面對天崩地裂，也不要憂慮，世界總會變好。「枯枝」與「天黑」均指悲傷和遺憾，對應的「綠柳」和「白晝」則代表希望和生機，呼應主題的花。

整首《地》的意象群，Ian運用了大自然景物映照花的生長環境敘事，配合「烽煙」、「寂寥」等字眼，歌詞所描寫的是個不再美好的世界，一朵剛生長的孤花該繼續生長嗎？還是需要迎合外界，變成一堆無名的灰，融入世界？日升月落，我們要學會熬過漫長的黑暗，才可以找到恆常存在的光，即便是晨昏蒙影。此外，副歌加入「天真」、「忌諱」等形容人類的詞語，讓聽眾能更加代入歌詞。

堅守自己的心做暗角綻放的花

「前方/風光明媚/叢林山野/綠丘千里/那裡亦有/會遇上/的你/能假想也是美」一段歌詞，道出寒暑不能易，但植物力量之大往往遠超出人類的想像，可以迤邐漫山，一片盎然。然而，我們內心的堅持不比任何事物差，即使結局未必美好，但至少片刻想像，也能滋潤曾歷挫折的心。人人都需要有希望，惟希望不代表樂觀，更不能保證未來必然是坦途光明；不過，希望讓人面對逆境時有堅持的動力。生命總有困難，無人需要一直樂觀面對困境，卻不能失去希望，待假想變成真實，並非遍山花開方有人知曉，有時暗角花開反而更加奪目。春夏秋冬不斷輪替，現實盆栽的一朵花也要熬過嚴冬，才可在初春貪婪空氣的饋贈。孤花能夠由稚嫩的身體迸發無窮生命力，在不斷的爭鬥中，我們內心更要保有一份熱血，咬緊牙關將世間的冷雨蒸發。

用另一角度將逆境看成希望

Ian的「單飛」歌手之路，可說是有些崎嶇，或者前一年他仍在探索自己的方向。即使之前的個人作品並沒有成為串流平台的大熱，他依然守着個人信念。《地》後來的鼓聲襯托結他伴奏，恍如他向聽眾相互砥礪，分享自己的堅持。這幾年大家都遇上很多低谷、阻撓，但總會迎來花開一瞬，花落時就學習接受，正如Ian在歌迷通訊群組親自為新曲解畫所說：「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對立的……但處於哪一面視乎大家的切入角度。只要抱有希望，就會看到好的一面。」

■作者簡介

姚慶萬

(聖公會白約翰會督中學教師，任教中文、中國文學科，喜歡詩與歌詞。作品散見於《聲韻詩刊》、《虛詞無形》、《大頭菜文藝月刊》、《別字》等。)

文：姚慶萬

圖：KKBOX提供

(本刊刊出的文章若提出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語文同樂第61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