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聽圖說：西伯利亞的冰雪奇景

[2021.03.17] 發表

【明報專訊】2020年1月，記者前往西伯利亞，追逐藍色冰湖——貝加爾湖(Lake Baikal)的美麗。誰知道，一下飛機就迎來當時冬天最冷的一日，攝氏零下30度。拖着行李走路，風雪打在臉上，忽然想起中學讀過的〈風雪中的北平〉：「風真大，我這時又逆着風向走，走上了三步，倒退了兩步……」新冠疫情影響生活，今年在香港過冬天，沒有寒風刺骨，當然也沒有風雪，卻想起白濛濛的西伯利亞。

//流放之地西伯利亞/

西伯利亞位於俄羅斯東部，歷史上是沙俄和蘇聯流放罪犯之地。俄國文學經典《罪與罰》作者杜斯妥也夫斯基(Fyodor Dostoyevsky)曾因反對沙皇統治成為政治犯，被流放至西伯利亞。刑滿後，他將經歷寫成《死屋手記》，深刻刻劃人性，剖析40多名囚犯及獄中長官的言行舉止與心理狀態：「有多少青春被白白地埋葬在這堵獄牆之下了，有多少偉大的力量被白白地毁滅在這裏了啊！應該把一切實話都說出來：這些人都是一些不平凡的人，他們也許是我國人民中最有才華，最有強力的人。然而，他們那強大的力量卻白白地被毁滅掉了，被瘋狂地，非法地，無可挽回地毁滅掉了。這是誰的過錯呢？」

西伯利亞之所以是聞風喪膽的「流放之地」，全因天氣極度嚴寒。新西伯利亞市1月平均氣溫只有攝氏零下20度，而全世界最冷的小鎮奧伊米亞康亦位於西伯利亞，更曾錄得史上最低溫度攝氏零下71.2度。記者2020年1月到訪西伯利亞重要城市伊爾庫茨克，雖沒經歷攝氏零下70度的低溫，卻也親身感受到攝氏零下31度是有多冷——身穿兩件羽絨仍寒風刺骨，腳趾凍得僵直。可想而知，舊日罪犯沒有禦寒衣物，在寒冬中是如何煎熬。

//神聖的貝加爾湖/

雖然如此，西伯利亞每年仍能吸引大量遊客到訪，希望一睹貝加爾湖的風采。貝加爾湖是地球上現存最古老的淡水湖，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湖，約佔地球表面淡水的五分之一。它的面積約為3.15萬平方公里(約為香港28.5倍)，蓄水量2.3萬立方公里，佔全球17%至20%，有「西伯利亞明珠」之稱。湖中有逾1700種動物及植物，三分之二是稀有物種，1996年被列為聯合國世界自然遺產。

不過要看藍冰奇景，必須要在12月至5月到訪。貝加爾湖冰層厚度約70至115厘米，車子可在湖面行駛，冬日風光非常夢幻，冰湖面之下會出現氣泡、裂痕等紋理。記者到訪當時適逢新年，看藍冰之餘，司機更在湖上駕車「飄移」，好不開心；一行人更在冰上溜冰、釣魚、野餐。這是記者遊歷不同地方中最冷的一次野餐經歷，手指、鼻子冷得發紫卻非常難忘。同行中有不習慣冬天的泰國遊客，冷得無法說話、雙手僵直，面對無情的西伯利亞寒風，他只好問我們借大量暖包暖身。貝加爾湖每年吸引超過50萬遊客，除歐洲人喜歡到此旅遊，俄羅斯人也喜歡到此度假，因為他們相信神聖的冰湖能潔淨心靈，引領他們獲得內心平靜，一生必要到訪一次。

出發遊貝加爾湖

想到訪貝加爾湖，可先在鄰近城市伊爾庫茨克乘坐小巴前往奧爾洪島(Olkhon Island，車程約4至5小時)。奧爾洪島是貝加爾湖附近最大且有人居住的島嶼，約有1500名居民，其中恍如遺世獨立的胡日爾村(Khuzhir)是旅行者的集中地，遊人大多在此出發，從南北兩線遊歷貝加爾湖。(圖a)

藍冰下藏25萬屍

漂亮的貝加爾湖有過一段悲壯的歷史。在漂亮的藍冰下，藏有25萬具冰冷屍體。1919年俄國內戰期間，布爾什維克領導的紅軍與反對派組成的白軍激烈戰鬥，最終白軍敗亡，軍民約有125萬人逃亡。11月西伯利亞氣溫約攝氏零下20度，途中不斷有人凍死。大軍到達貝加爾湖時只餘25萬人，寒潮正吹襲貝加爾湖，氣溫降至攝氏零下70度，最終打算橫渡過湖的25萬人凍死湖面。冬日過去，大地回春，冰開始融化，25萬具屍體卻沉沒於湖底。

文史中的貝加爾湖

蘇武牧羊

中國西漢時期曾有「蘇武牧羊」一事。漢武帝天漢元年(公元前100年)，外交官蘇武出使匈奴，被匈奴人扣押流放於北海。後來他被遷到北海邊牧羊，手持漢朝符節，匈奴揚言要公羊生子方可釋放他回國。蘇武歷盡艱辛，留居匈奴19年，在當地娶妻生子，仍持節不屈。最後他獲釋回漢，去世後，漢宣帝將其列為「麒麟閣十一功臣」之一，彰顯其節操。部分歷史學家認為「北海」就是貝加爾湖，亦有人認為是甘肅的白亭海。

《貝加爾湖隱居札記：在這喧囂的世界，一個人到西伯利亞森林住半年》

席爾凡?戴松(Sylvain Tesson)是法國文學家、探險家、記者、旅行家，擅長遊記和散文隨筆。書中記載他在貝加爾湖畔杳無人煙的小木屋生活的感悟：「在伊爾庫次克的超市裏，各種口味一應俱全，我卻不知從何挑選起……番茄醬竟然能有15種。就是因為這種事，我才想遠離這個世界。」你又會否想到西伯利亞的寒冬中避世呢？

文：袁志敏

圖：袁志敏、網上圖片

[語文同樂第49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