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語法與感情 有時要取捨

陳詠謙年初獲頒「叱�爧祩繞騊�人大獎」(圖b)，說了句：「商台頒這個獎給我，勇氣可嘉。」他也明白，頒獎禮前後，網上充斥批評其詞作的言論，如林奕匡《高山低谷》的「渴望被成全」，有網民質疑「被」是多餘的，或用「獲」更佳。他謹慎地回應：「很多時是取捨，到底我選擇語法完全正確，還是傳遞歌曲的感情、氣氛重要？就像你看一幅畫，你可以整幅地看，但當你無限放大，pixel(像素)起格，你總會見到瑕疵。」

他提起北宋王安石詩句「春風又綠江南岸」，「大家都知道，『綠』字是形容詞，但詩句當成動詞使用」。歌詞到底是否像文學，有貴古賤今的傾向，暫不得而知，但陳詠謙面對語言與音樂時，有其詮釋方式。

由中學公開試後填寫第一份詞，陳詠謙成為填詞人超過10年，填過的詞逾200首。當年家人喚他找暑期工，他則透過好友岑寧兒，認識她的音樂人表哥陳哲廬(Jerald)，尋得首個填詞機會。填詞興趣是否源自長年參加合唱團？他說：「就像小時候在公園跳得較高的人，自然也會想打籃球。」他讀九龍華仁書院時，參加校內合唱團半年後便退出，因反覆為校際音樂節比賽練習同一首歌，感覺意義不大，而比賽�堳傶攭狾酗H都快樂，亦有違音樂的初衷。於是他長時間投入校外的香港兒童合唱團練習，與不同國家的城市合唱團作交流表演。談及看無音符只用線條表達節拍的樂譜、接觸實驗音樂等經歷時，他雙眼便發亮，「連吹外賣紙袋也能成為歌的一部分」。

歌詞藏回憶 情歌寄友誼

中學練歌以外，陳詠謙與岑寧兒、DUO團隊成員張傑邦等5人結為好友，組織無伴奏合唱組合「張山」(Charatay)，「張山」英文直譯為Hill Cheung，近似粵音「囂張」。思緒翻過數遍才理解組合名稱的意思，有些像歌詞隱藏的心意，歌迷反覆咀嚼歌詞，猜測填詞人的想法。他最近參與製作專輯《L.O.V.E.》，由陳奕迅牽頭，請《DUO》世界巡迴演唱會團隊創作歌曲。團員負責作曲，陳詠謙則負責填大部分的歌詞。每份歌詞�堙A他都滲入了自身與團員的回憶。他有一段日子常與多明尼加樂手Chris Polanco在酒吧談天，對方愛點龍舌蘭，加上該酒同樣起源自美洲，歌曲便取名《龍舌蘭》；《漸漸》一句「在夜晚/說早晨」，描述他與張傑邦的「遙距離友誼」，因為張於中三到外國讀書，大家的日夜不再同步。陳詠謙若沒解說，張也不知道這回憶密碼。

陳詠謙填詞的起點是自由輕快的，但當它變成事業，便有商業考慮，「你留意流行榜，都知道情歌較易派台、取得好成績」；面對輿論時，也容易迷失。他自言將輿論分為兩種，一是批評，發言者出發點是希望自己更好；二是欺凌，對方只想自己活得更糟。他能做的只有堅持，「被批評一定會難受，但有批評才會反思；同時亦要記得，這世界永遠不會只有一個標準。學習遠離欺凌自己的人，他們的快感來自你的痛苦，就算你難過，也要隱藏，別令他們得到快感」。

■他的歌

衷心多謝珍惜我的

並未恨過挑剔我的

這些都是不枉遇過的

衷心多謝攻擊我的

告訴我受傷的價值

陳詠謙面對網上負面言論時，會想起為歌手周柏豪填詞的《同行》。

[語文同樂 第36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