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首相馬哈迪一度宣布，中國地產集團碧桂園在柔佛州發展的「森林城市」禁售給外國人，引發爭議。前朝政府引進的森林城市八成買家是外國人，當中一半是中國人，被馬哈迪批為「賣國」。林友順

馬來西亞首相馬哈迪在不久前訪問中國期間宣布，將會取消中資承建的東海岸鐵路計劃及另兩項能源輸送管計劃，回國後再出手，宣布反對中國房地產公司碧桂園在柔佛新山開發的「森林城市」發展項目，同時表示將拆除關丹工業園中資在工廠周圍興建的圍牆「長城」。這些項目都是馬哈迪在今年五月大選前攻擊前朝政府的目標，他在成功執政後逐一處理。有關舉動是否將會令中資暫停前進大馬？是否會進一步損及已緊繃的馬中關係？尚待觀察。

馬哈迪日前在官方活動上宣布，碧桂園森林城市項目不得向外國人銷售，大馬政府也不會向外國人發放居留簽證以令其可在森林城市居住。馬哈迪表示，政府反對森林城市發展項目，是因為這些房子都是售賣給外國人，大馬人根本買不到這些房子。他強調：「我們不同意在國內建造房子再賣給外國人的概念。」他清楚表明，政府不會發放永久居留簽證給外國人，到大馬買屋子和居住。馬哈迪一周前訪華時也聲明，大馬是個小國，如果大量外國人湧入，政府將會失去對國家的控制。他說：「外國人可以來度假，但永久居留不是我們歡迎的事情。」他指這些以外國人為銷售對象的房地產價格極高，以致大馬人，尤其土著根本負擔不起。森林城市買家八成是外國人，當中一半是中國人，其餘是新加坡人和印尼人等。但自從去年傳出中國當局禁止資金流到海外購置房產後，碧桂園行銷目標已轉移到其他國家與地區，包括香港與台灣。馬哈迪隨後在內閣決議後修正有關說法，指森林城市可繼續賣給外國人，但不允許七十萬外國人同住一個島上。

馬來西亞是碧桂園集團最大的海外市場。碧桂園在柔佛州依斯干達特區填海開發的森林城市佔地面積約二十平方公里，計劃投資額高達一千億美元，是一個可容納七十萬人口的智慧生態大城，預計以二十年時間開發。根據開發商構思圖，這座緊依新加坡的森林城市建築外牆長滿植物，全城地面都是公園，沒有車輛行駛。森林城市建有國際學校、高檔購物商城、酒店、醫院等設備。二零一六年前任首相納吉蒞臨碧桂園森林城市全球開放儀式，宣布森林城市為免稅區並將設置獨立海關，享有部分企業所得稅的減免，以及免除產業盈利稅、印花稅等專屬優惠。

馬哈迪在大選前不斷抨擊森林城市計劃，他在早前接受中國網絡媒體訪問時也強調，這種「收購大片大馬土地，然後建造大馬人買不起的宏大城市」的做法，不算是外國投資。弔詭的是，在馬哈迪宣布禁止森林城市售賣房屋單位給外國人前，馬哈迪曾在大馬接見碧桂園集團創始人兼董事局主席楊國強，兩人也舉行四十分鐘的會談。馬哈迪在會談中重申，他歡迎能為大馬帶來技術轉移、創新機會和創造當地就業崗位的外國投資。他說，只要企業願意在大馬長期發展，政府將為相關企業創造良好的營商環境，並強調最重要的是讓大馬人從外資帶來的經濟發展中獲益。楊國強則表示，他計劃拓展碧桂園集團在大馬的投資規模，他透露，下一個階段，該集團會加強現代農業以及智慧型機器製造業這兩大領域的投資。他表明，碧桂園集團將嚴格秉承守法依規的原則進行任何商業活動和實現在大馬的可持續發展。碧桂園也針對媒體的報道澄清，馬哈迪並沒有宣布禁止外國人購買森林城市房屋，並強調從未有外國人因購買森林城市而獲發永久簽證。

執業律師吳健南認為，馬哈迪的禁售令讓人感到混淆，這是因為碧桂園是符合土地法典開發發展項目，而土地是屬於州政府的許可權，州政府可以執行，也可以不執行馬哈迪的指示，當然他也可以強行通過柔佛州政府執行新指示。他指出，當前任首相納吉宣布外國人購買產業的門檻從屋價五十萬馬元(約十二萬五千美元)提升至一百萬馬元，不過雪蘭莪州政府設定的門檻卻是兩百萬馬元。吳健南也是在野黨馬華公會青年團法律局主任，他說，馬哈迪也不應該把購買房產與居留證的問題捆綁一起談，購買房產的外國人一般上也會申請「第二家園」計劃，政府推行該計劃是鼓勵外國人在大馬定居。大馬於二零零二年開始推出「第二家園」計劃，至今共批出逾四萬個簽證，中國人最多，逾一萬一千人。

吳健南強調，人治不能超越法治，也不應該只針對個別州屬或個別項目，馬哈迪若要照顧大馬人的利益，政府就應該全國性推行統一政策。他說，首相也可以提高外國人購買房產的門檻，或是把產業盈利稅豁免期從五年提高到十年，甚至以反暴利稅對付任意提高房產價格的發展商。

媒體較早前也引述馬哈迪的談話，指大馬也要求中國政府拆除在關丹馬中產業園興建環繞著該產業園的「長城」高牆。這個被當地人稱為關丹的「中國長城」，是環繞該工業園周圍興建長達約九公里的高牆。 馬哈迪接受網絡媒體《當今大馬》的訪問時說，他在訪問中國期間，已向中國政府提出了有關課題，以重申大馬在該地區的主權。他說：「我向中國政府解釋，我們在中國時會遵守在中國的法律和條例，因此，我們也希望中國在大馬能夠遵守大馬的法律和條例。」馬哈迪指出，工業園不是屬於外國人的，它必須要遵從大馬的法律，阻止本地官員進入不是正確的做法，「我們須確保這一項發展符合我們的法律與條規」。他說：「從來沒有人這樣做過，若你建造了一個工業園，你就不允許大馬人進入。」他強調，大馬有數百個工業園，都受大馬的法律約束。

關丹馬中產業園作為中馬兩國政府直接倡議並推動的重大合作項目，是中國在大馬設立的第一個國家級產業園區，也是大馬前朝政府重點支持的項目，並被列入中國「一帶一路」規劃重大項目和跨境國際產能合作示範基地。產業園坐落於大馬東北部的彭亨州，距離首都吉隆坡兩百六十公里，於二零一三年二月由中國時任人大委員長賈慶林聯合時任首相納吉主持開園儀式，也是位於廣西的中馬欽州產業園的姐妹園。馬中關丹產業園有限公司作為園區的開發主體，由馬中雙方公司共同組建，負責產業園區基礎設施和公共設施的投資、建設、運營和維護。馬中產業園佔地三千五百英畝，分成三期園區。該產業園面向南中國海，與關丹港口毗鄰。

拆馬中工業園圍牆爭議

在野黨民政黨副主席劉華才認為，馬哈迪發表要拆除關丹「長城」的言論欠缺敏感度，並擔心這項言論將進一步引起中國對大馬的不滿。他表示，馬哈迪或許不了解萬里長城對中國的特殊意義，它被視為中國的象徵性建築物，也是中國人民的驕傲，而馬哈迪竟以「萬里長城」來形容關丹馬中工業園的圍牆，還恫言要折除它的言論非常無禮。劉華才也認為，關丹馬中產業園建起高牆來保護園區安全並沒有問題，世界上也有其他工業園築起圍牆來保護園區安全的案例，例如設在深圳的富士康工業園區，而工業園築起高牆也不意味�茪j馬對這片土地失去主權。他說，如果希盟政府真的動手拆牆，等同於親手毀掉與中國的良好關係。更何況，大馬並沒有任何法律禁止外國投資者建高牆保護建築和工人安全。馬哈迪大打中國牌的真正原因是什�活A沒有人了解，它將如何牽動馬中關係，值得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