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議題﹕濫用抗生素 有病無藥醫
【明報專訊】抗生素可以消滅細菌，能醫治因細菌感染而引致的疾病，但近年全球濫用抗生素情况嚴重，致細菌耐藥問題惡化。2016年聯合國全體193個成員國簽署聯合聲明，承諾合力對抗被視為「現代醫學最大威脅」的「抗生素抗藥性」細菌(俗稱「超級細菌」)感染，各國將提出行動計劃，盼每年挽回70萬人的性命。
世衛：每年70萬人死於「超級細菌」
抗生素於1928年由英國微生物學家弗萊明(Alexander Fleming)發明，挽救了無數在二次大戰中受傷的士兵及百姓，使人類不再受細菌威脅。細菌對藥物產生抗藥性是大自然演化現象，每當細菌接觸抗菌藥物，較易受該藥物影響的細菌會死去，能抵抗藥性的則會生存並繼續繁殖，並把抗藥的基因遺傳至下一代，甚或把抗藥的基因傳給本沒抗藥性的細菌。抗藥性細菌的出現是無可避免的，但當抗生素被濫用時，會加快抗藥性細菌繁殖的速度。
世界衛生組織及世界經濟論壇把抗生素耐藥性界定為全球衛生危機及全球風險。世衛估計每年全球至少有70萬人死於抗藥性細菌感染。2016年5月，美國出現首名患者感染對「終極抗生素」多黏菌素(colistin)具抗藥性的超級細菌。科學家2015年11月首次在中國發現這抗藥基因，全球逾10國確認曾現此菌；香港衛生防護中心證實本港2011年已有菌株有此抗藥基因。
◆加速細菌抗藥性的原因
1. 用藥過量
部分地區沒有強制抗生素只能由醫生處方，亦沒有標準治療指引，醫護人員經常處方過量抗生素，公眾也會自行購買使用。世衛抗生素項目負責人斯普林格(Marc Sprenger)說，歐洲大部分地區使用抗生素的概率是瑞典或荷蘭的3倍，「這與愈來愈多的人生病無關。這是一種文化現象」。
亞洲濫用抗生素的情况亦普遍。衛生署在2016至2017年向1200人調查，49%表示過去一年曾使用抗生素，高於2011年的34.6%。衛生署2012年訪問1766名私家醫生，發現七成受訪醫生有經常處方抗生素的習慣。港大微生物學系講座教授、抗菌素耐藥性專家委員會主席袁國勇指出，公立醫院較多年長病人，免疫力較低，醫生見到病人情况轉差時「唔敢唔開抗生素」，也不敢在化驗報告證實不涉細菌感染前停藥。
2. 提早結束療程
世衛表示，若提早結束抗生素療程，可能無法殺光細菌，導致細菌突變及產生抗藥性，建議病人按醫生處方服完所有藥物；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亦建議病人須完成整個療程。
但有英國傳染病專家團隊2017年7月發表研究稱，服食抗生素時間長於所需，亦會增加細菌抗藥性的風險，建議病人感覺痊癒便可停藥，一些疾病如肺炎，即使療程較建議的短亦同樣有效殺死細菌。研究結果引起社會爭議，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的抗生素管理辦公室主任希克斯(Lauri Hicks)稱，雖然藥物療程的合適長度仍可斟酌，但病人不應自行停用處方的抗生素，應先諮詢醫生。袁國勇則指出，有研究顯示處方3至5日抗生素，與7至14日效果沒有分別，需視乎病情決定使用期。
3. 漁農業濫用抗生素
國際消費者聯會表示，目前全球超過一半的抗生素用於農業生產，加劇耐藥性細菌的問題和超級細菌的出現。大型農場牲畜密集，農場會在飼料加抗生素，讓動物較不易患病和刺激生長，農夫亦會在農作物表面灑抗生素，防止植物腐爛及除蟲。國際投資組織FAIRR和Asia Research and Engagement Consultancy 2017年8月發表報告指出，亞洲的家禽和養豬場在2030年前使用抗生素的情况將增加120%，目前中國養殖場使用的抗生素已佔全球總量的一半，並增加禽流感的威脅。
世衛亦指出，有研究顯示在禽畜身上濫用抗生素，是導致沙門氏菌和曲狀桿菌抗藥性大增的主因；大腸桿菌與多重抗藥性金黃色葡萄球菌的抗藥性亦因此有所增加。人類在處理或直接與帶菌動物接觸時，或進食相關動物，都有可能接觸到抗藥性細菌並受感染。香港理工大學協理副校長(科研支援)黃國賢說：「以養牛為例，如農夫經常給牛餵食盤尼西林，令牛肉、牛奶等均帶有盤尼西林。當人類飲用牛奶，有可能攝取了抗生素，體內的細菌亦因而出現抗藥性。」
4. 控制傳染措施不足
世衛指出，部分病人可能感染細菌，但沒有任何感染徵狀，醫護人員照顧他們後，若沒有妥善清潔、消毒雙手和用具，再接觸其他病人時，有可能傳播耐藥性細菌及其他細菌。醫院管理局港島西醫院聯網臨牀服務統籌專員兼註冊藥劑師崔俊明指出，通常多重耐藥性細菌感染在醫院大爆發都是由一兩宗零星個案開始，香港病房擠迫，細菌感染可以人傳人，病人住院時間愈長，愈易感染抗藥性細菌。
◆影響
1.無藥可用
抗生素只治細菌感染，但在不恰當使用下，會出現不必要的藥物副作用，亦會殺死體內正常細菌，令治療變得困難，甚至令疾病變得不能醫治。世衛2017年初公布了12種對強力抗生素產生抗藥性的「超級細菌」病原細菌，包括假單胞菌、腸道菌等抗藥細菌家族，對人體健康構成重大威脅。世衛主管衛生安全的前助理總幹事福田敬二表示，若不採取緊急協調措施，全球將走向「後抗生素」時代，連普通感染和輕傷也會因無藥可治而致命。
2017年11月，協恩中學附屬小學一名五年級女生，因感染耐藥性的「超級細菌」假單胞菌，引發敗血病和肺炎，病發求醫並入院，前後只7天便告不治。
2.增加醫療開支 損害經濟
世衛指抗生素抗藥性會造成嚴重經濟損失，包括增加治療病人成本、政府醫療開支，亦會影響病者的收入及資產；感染抗生素耐藥性細菌的病人醫療服務開支，比一般細菌感染的病人多，因為他們的治療時間會更長、使用的藥物較昂貴和需要做更多細菌測試。世界銀行2016年9月發表報告，估計抗生素抗藥性細菌感染將嚴重損害全球經濟，到2050年，全球GDP將因此下跌達3.8%，而低收入國家更將跌超過5%，2800萬人將陷入貧窮，嚴重程度足與2008年金融海嘯相比。
3.增加研發成本
細菌對多種抗生素產生抗藥性，使醫學界需要投放更多資源持續研製新藥。世衛抗生素項目負責人斯普林格說，抗生素在市場上只有兩年的使用期，細菌就會對其產生耐藥性，但開發新藥極昂貴，潛在利潤低，打擊藥廠研發新藥的動機。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總監弗里登(Thomas Frieden)稱，未來可能出現更多抗藥惡細菌個案，「某些病人的藥櫃已空，除非我們迫切行動，否則以抗生素治病的道路將到盡頭」。
■抗生素Q&A
1. 抗生素有助治療以下哪一項致病原？
A. 病毒
B. 細菌
C. 所有微生物
2. 「抗生素抗藥性」細菌如何在人與人之間傳播？
A. 與受「抗生素抗藥性」細菌感染的人直接接觸
B. 與受「抗生素抗藥性」細菌感染的人間接接觸
C. 接觸帶有「抗生素抗藥性」細菌的活動物、食物或水
D. 以上皆是
3. 人類感染「抗生素抗藥性」細菌會有什麼影響？
A. 生病的時間可能會更長
B. 要經常看醫生或到醫院接受治療
C. 需要使用更昂貴和或具副作用的藥物
D. 以上皆是
4. 我可幫助減慢細菌產生抗生素耐藥性的過程，如果我：
A. 向生病的家人提供我正使用的抗生素
B. 一感覺生病直接服用抗生素
C. 及時接種所需疫苗
D. 自行決定停用抗生素
5. 抗生素如何發揮效用？
A. 破壞細菌細胞壁
B. 摧?核糖體形成蛋白質功能，停止細胞生長
C. 阻止DNA合成
D. 以上皆是
[通通識 第48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