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為什麼要學文言文？難道要我跟古人談話嗎？——這想法不時在你的腦海浮現，對吧？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前院長周功鑫指出，語文的確是工具，是走進一個國家或民族的文學、藝術、生活和思想的工具。良好的語文能力為她開啟到外國深造藝術史及考古的門戶，讀好歷史也能為你的眼界開一扇窗。學好文史，不止為升班、考試而已。
■周功鑫
法國巴黎第四大學藝術史暨考古博士，現為台灣輔仁大學博物館學研究所講座教授。她在2008年至2012年間任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院長，創設不少教育推廣活動和青少年義工團隊。近年與出版社合作，推出《圖說中華文化故事》叢書，致力於推廣文化歷史教育工作。
建立自信 發掘興趣
大概沒有人一出生就喜歡念《詩經》、讀《論語》，周功鑫回想自己的孩提時代，也不是早早就找到興趣所在。其父親是軍醫，駐守地方不定，她的居所與學校也換了幾次，小四以前就換了三四所學校，「其實我也不是不愛學習，只是換了幾所學校都沒有人管我啊，那知識就不懂了」。例如她不會打算盤，考試時就偷偷看旁邊同學。最先讓她找到自信的學科倒不是語文，而是數學。小四時數學老師為她補課，一句「周功鑫，妳數學好好哦」，令她建立自信；及至中學時，任教歷史科的校長見她歷史科成績不錯，着她看看《三國演義》，「那我回家就看啊翻啊讀啊，有懂沒懂的都讀下去了，後來就覺得自己對歷史有興趣」。
圖文並茂製札記 鞏固所學
「從小五以後，我就很會考試。」靠的不是死記硬背，而是把資料整合分析，甚至圖文並茂。周功鑫溫習歷史科時會畫年表，一面讀書，一面把歷史事件以編年方式作札記。至於地理科，「我就畫地圖啊，地圖畫好以後，把所有物產啊、人文情况、地質變化都寫在地圖上，那考試時我就可以一字不漏地統統寫下來」，是名副其實的圖文並茂。你可能會想：這還不算是死記嗎？知識是死是活，存乎於己，念書過程有動過腦筋，就非「死」讀書了。
周功鑫引用在美國波士頓某博物館看到的一句話，說明如何鞏固所學，「I hear and I forget, I see and I remember, I do and I understand」。《荀子?儒效》也有句相近的話：「不聞不若聞之，聞之不若見之，見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 她以參觀博物館為例，若你只聽導賞員介紹，很容易左耳入右耳出，把知識結合展品來看可加深記憶，但都不及親身當一次導賞員或參加工作坊印象深刻。「我明白，我就記得了」，把書本上的知識用一己方法演繹出來，才是真正的學習。
不論前路 也要學好語文
家父行醫，有「女承父業」的思想自然而然，周功鑫最終卻沒有踏進杏林；換她為人母親時，同樣不會要求子女成為自己的影子。她熱愛藝術，當年打算學外語以換取到外國深造的機會，於是大學選讀法語系，後來如願以償。她的兒子中學換了幾所，興趣不斷在變，曾想進職業訓練中學，又想過念獸醫、旅遊管理等科目，後來想赴笈美國。她沒有干預兒子的興趣，但要求他到以英語為主要語言的地方，就得學好當地語言，「我給他兩年時間，要學好英文，因為你要寫論文啊」。周功鑫認為，不管你的目標是否進大學，語文能力都不可或缺，因這是為將來準備，到某一天真的「書到用時方恨少」想進修時，起碼掌握了最基本的文字工具。
學習中史 可從成語入手
掌握語文這項工具，就有了進入其他知識殿堂的本錢。法國的文化藝術氣息在世界首屈一指，吸引周功鑫學習法文，以進入其文學、藝術、思想的世界，那是讀翻譯本無可比擬的，正如以英語念中國詩詞也較難體會當中的情意或韻味。要了解中華文化歷史，她說可從成語入手，「成語是什麼？成語就是史實」。成語書上的配詞、例句讓你知道如何應用該成語，不過成語背後的故事也值得探討，如故事中那時代的政治及經濟狀况、服飾、飲食、價值觀等，「用成語讓你回到歷史的真實」。
世事洞明皆學問，讀書求分數也要追求自我。周功鑫認為，現在的教育太着重考試，以初中生為例，「他們身體在長，心智也在慢慢長大，可能沒身體長得那麼快……但學校裏都是知識性學習，他們都在考試啊」，以致忽略了培養美學、藝術等範疇。
沒興趣？不如從切身歷史開始
既說興趣先行，倘若對文史不感興趣，那學習的意義在哪？周功鑫建議香港學生先從最切身的歷史開始了解，不妨就以1841年為起點，「可以從(香港)跟英國的關係讀起……19世紀中是英國的輝煌時期，是『日不落國』，也因為此她來到了香港……然後再看看那段時期的中國，她的歷史文化」。小時她溫習歷史時會畫下年表，就是為了要理解在「平行時空」裏不同國家或民族的發展。在她眼中，文化是多元的，「要面對歷史真實……清朝末年的沒落，不表示不能學習啊，要了解失敗的原因和別人成功的原因，把這段歷史搞清楚，那就不得了(厲害)了」。香港初中中史課程改革成近來熱話，在本土主義盛行的今天，不少人提倡加入香港史課程。她認為，本土與中國的歷史並不排斥，社會文化與制度一脈相承，故理解歷史亦是理解現今社會的其中一步。
文：鄒靖儀
圖：鄒靖儀
《語文同樂 24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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