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看中化：古今審美觀 同中有異
【明報專訊】雖然美與醜是主觀感受，但普遍還是有客觀的標準，只是，不同時代有不同的標準。香港城市大學中文及歷史學系一級導師盧嘉琪博士(圖)指出，「歷代不乏容貌出眾的男女，古人亦重視品行才德，以作男女的審美標準」。由此看來，同學評俊男美女的準則，與古人也有相似之處，但同中有異。古時審美觀究竟如何？
◆俊男條件一：容貌白皙 才高八斗
晉代的潘安是史上廣為稱頌的美男之一。據南宋劉義慶《世說新語•容止》記載潘安「妙有姿容，好神情」。潘安容貌秀美，神態動人，少年時每次走出街上，總有女子手拉手圍著他。另一較著名的美男是竹林七賢之一嵇康，他「身長七尺八寸，風姿特秀」(《世說新語．容止》)。盧嘉琪指出，他們「皆為皮膚白皙、唇紅齒白(即現今的『花美男』)」，而且大都屬有學識的士人，部分更因有風度而稱為翩翩公子，如才高八斗的曹植便是其一。不過，美男子不一定就是翩翩公子，古時因美色事君的男子(男寵)則被稱為「佞幸」，被視為危害朝政的人。
◆俊男條件二：動盪昇平準則不一
盧嘉琪指出，社會局勢會改變人們的審美觀。社會動盪下，才學之士即使有心，也只能流於表面討論時勢，因此人們會較重視外表形象、身份地位等。科舉制於宋代漸趨完善後，為文人建立了穩定的「晉陞」階梯。宋代更出現「榜下擇婿」文化，宋人周密筆記小說《武林舊事》記載：「自東華門至期集所，豪家貴邸，競列彩幕縱觀，其有少年未有室家者，亦往往於此擇婿焉。」意即放榜的時候，有達官顯貴聚集於考場觀察，選擇進士及第、未有成婚的少年作女婿，增加因才學而「出人頭地」的機會。
◆美女條件一：體型決定外貌？
因為楊貴妃之大名，直到今天世人還常笑說唐代喜歡胖女人，但原來不然。盧嘉琪指大家誤解了唐代對美女的審美觀，「貴族生活於中原地區，生活比一般平民地區豐裕，體態自然較豐滿」。出現這個誤解是基於歷史流傳下來的畫像，當時的宮廷畫家不能繪畫皇室貴族瘦弱的一面，免得別國誤以為國家是弱國。當時主流認為體態豐腴是富泰象徵，令人以為這代表了美女條件之一。事實上，到清代時大家喜歡「病西施」，當時社會各階層紛紛崇尚「病態美」，如纏足等顯示出女性嬌弱無力一面。盧嘉琪指出，當時的人認為纏足的女性一拐一拐地走路，賦予別人一種柔弱、需要保護之感。作為審美標準，比起外貌，女子的體態、動靜更受重視。
◆美女條件二：德行更重要？
古人評價女性的美，多在其品德。盧嘉琪以班昭為例，「被世稱揚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注重禮教的德行」。班昭的《女誡》七篇中，闡述女子的品德行為準則，如《女誡•婦行第四》：「……婦容，不必顏色美麗也；……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世說新語•賢媛》記載許允妻子容貌奇醜，遭到丈夫羞辱，「婦有四德(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卿有其幾？」但許妻反以「夫百行以德為首，君好色不好德，何謂皆備？」駁斥丈夫自稱百行皆備，卻重色輕德，令許允慚愧，化解夫妻危機，可見古人對女子德行的重視和推崇。(圖一)
■知多點
美貌也是負累
古代美男子又豈止文人專美？行軍打仗、驍勇善戰的武將，也有俊男者。盧嘉琪說：「歷代皆以『強悍雄壯』來形容武人，然而北齊的蘭陵王是歷史『才武而貌美』的武將。」不過美貌用於戰場，有時卻是負累。因為像蘭陵王這種美男子，與一貫武將相比，因為貌美，卻缺少了上陣殺敵「霸氣」，因此，蘭陵王需戴上面具出征，唐代筆記《教坊記》寫他「……自嫌不足以威敵，乃刻木為假面，臨陣著之」。
■小趣聞
古代男子也化妝
盧嘉琪指古代男子十分注重容貌，「為了看上去白皙一點，他們會把粉沫塗在臉上」，有些還會服用「五石散」，令皮膚達至嫩滑、白裏透紅的效果。或許因為這種習慣，《世說新語•容止第十四》記載了一則趣事：何平叔(何晏)「美姿儀，面至白」。魏明帝懷疑他的白臉是「後天加工」，為了證實猜測，特意在炎夏賜何晏熱湯餅(即熱湯麵)，等他吃得滿頭大汗，到要抹汗便知真偽。沒想到何晏以衣袖拭汗後，臉色看上去更加白皙。這也是成語「傅粉何郎」的出處，用以形容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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