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少年畢業後踏出社會、面對現實是其中一個壓力的來源。「成長」避無可避，壓力不是我們面對未來時的胡思亂想，而是節節壓迫的陰霾。不論有沒有夢想，我們還是要生活。這次，同樣從歌詞看電影、看人生，淺談今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原創電影歌曲《差一點我們會飛》與1987年《倩女幽魂》主題曲。究竟平凡的香港年輕人，能怎樣「清醒」地走下去？

「不如你聽你爸爸的話，和我一起去英國。香港不是一個讓人發夢的地方。」電影《哪一天我們會飛》中，夢想成為飛機師的少年蘇博文(吳肇軒飾)，堅定地握�荍き磍藿C世界的少女余鳳芝(蘇麗珊飾)的手，直視她的眼睛許諾：「我們一起飛。」也許表白來得太突然，也可能是對抉擇感到不安，她甩掉他的手，選擇留在香港。

帶�蚢皕Q成為「齒輪」

余鳳芝(成年版本由楊千嬅飾)畢業後投身職場，與好友彭盛華(成年版本由林海峰飾)結婚，帶�蚢皕Q成為社會其中一塊「齒輪」。年少輕狂的銳氣、青春歲月的任性，被時間磨蝕，於一重重濕氣中漸漸生鏽變樣，一如14歲少女黃淑蔓所唱的主題曲《差一點我們會飛》開首所問：「你笑容/早應已逝去/當初的�}天志/有沒有踐踏碎」。即使我們「求時間變慢/不想迫於成長」，她樂觀地唱「青春怎會零創傷」。踏入社會以前，我們衝動、任性，迷惘，但也叛逆、不願只聽從成人指示，容許犯錯是社會對我們最大的寬恕。可是成長也不應如此理所當然，為了成為男人/女人，便將心中的男孩/女孩完全殺掉。

當天那一甩，把余鳳芝與蘇博文隔開了。18歲的蘇博文偶然發現自己色盲，做不了飛機師，卻在英國留學時駕�茪p型飛機，衝出雲霧，圓夢了。蘇博文永遠停留在對追夢最狂熱的年紀，余鳳芝面對社會繼續成長。她得知蘇博文在追夢的過程中過身，從他的故事重新得到力量，選擇帶�茠麆J生活下去。

拾回勇往直前的力量

這類青春校園電影說故事的風格難免偏向積極正面，寄語觀眾珍惜青春。主角脫離原本生活一天半天，做回中學生放飛機的結局雖屬意料中事，但電影也在角色面臨97回歸大時代下的私密校園回憶�蚞央A成功將平凡人過去的校園回憶，與當下生活衝擊帶來的失落感搬上銀幕。學校作為記憶載體，主題曲亦特別花心思創作，由「00後」黃淑蔓唱出校歌獨有的「走音式」音調和節拍，加上合唱團和唱，勾起不少人的少男少女心，歌詞更說�荅u正令人回味的青春時光，充滿年少時勇往直前的力量。

畢業不可怕，社會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忘了那些「不能言傳的夢」、掉失了那些攜手奮進的伙伴。如此，還不如繼續睡下去。

◆《差一點我們會飛》

鼓起這勇氣 跨出這距離

差一點我們也會飛

你笑容 早應已逝去

當初的�}天志 有沒有踐踏碎

是哪些 不能言傳的夢

才令我 闖蕩在未知��

就算知 歲月已經歸不去

仍邁步前往 向大世界出去

仍然要相信 這�媟|有想像

求時間變慢 不想迫於成長

未了願 我替你朝浪濤吶喊

聽聽有沒有被迴響 青春怎會零創傷

為何要相信 這�媟|有希望

在最後 盼我會 像拍翼鳥悠晃

擁抱�虓L風 沿途在看

哪�� 會發現曙光

向前行 攜手行 趁青春要奮進

不可辜負眼前好時光

向前行 由今天 承諾我目標

為世界美好多一點 付出所有

仍然要相信 願意相信

(向前行 攜手行 趁青春要奮進)

仍然要寄望 唯有初衷

(不可辜負眼前好時光)

我未忘

(向前行 由今天 承諾我目標)

為世界美好多一點 付出所有

■我們經常說「這一代人」，指的是代表該時期的年輕人。近乎每個人都需要經歷對人生滿有憧憬的階段，換句話說，每個年代都有群屬於那一代的少年，而每一代的少年都有代表他們的流行曲。

在經濟起飛年代懷抱美夢

1980年代，紅遍中港台的港產電影《倩女幽魂》，開場便用與戲同名的主題曲作音效，配合以收帳維生的落魄窮書生寧采臣(張國榮飾)出場。寧采臣背�茼皜迉|處漂泊，十分徬徨，畫外音是張國榮正唱到的「人生路/美夢似路長/路�堶溥�/風霜撲面乾……」，歌詞其實亦描畫出當時香港年輕人尋找人生路向的心境。80年代末，香港經濟起飛，比起70年代藍領工作佔多的社會環境，年輕人有更多機會投身白領行列，進大公司工作的機會亦比從前大增。當年抱�茞z想的年輕人，應如歌詞所說，縱歷風霜，前路茫茫，卻依舊懷�茯�夢。

城市與少年的前途同存未知

話雖如此，但每代人都有他們「被選中去面對」的問題。當年他們正面對中英談判，社會上出現不少「存錢移民」的聲音，推動初出茅蘆的小伙子為將來默默耕耘。縱使心理或金錢上有所準備，對於97回歸後的光景，當時的年輕人依然會感前路迷茫，就如歌詞「何從何去/去覓我心中方向/風彷彿在夢中輕嘆/路和人茫茫」，這城市的前途實在存在太多未知之數。

少年世界中愁喜間的夢幻

歌曲最後唱到「人間路/快樂少年郎/路�堭T嶇/崎嶇不見陽光/泥塵��/快樂有幾多方向/一絲絲夢幻般風雨/路隨人茫茫」，細閱當中字眼，可見在作曲兼作詞人黃霑眼內，少年的煩惱是苦澀中帶有活力和盼望的，是隨�茪H成長的元素，少年階段怎說都是快樂和充滿幻想的。就此分析，相比《差一點我們會飛》，《倩女幽魂》站於成人角度，在愁與喜之間，似乎除了滄桑和唏噓，還有一份少年世界獨有的夢幻感。

◆《倩女幽魂》

人生路 美夢似路長

路�堶溥� 風霜撲面乾

紅塵�� 美夢有幾多方向

找癡癡夢幻中心愛

路隨人茫茫

人生是 美夢與熱望

夢�堥拑} 依稀有淚光

何從何去 去覓我心中方向

風彷彿在夢中輕嘆

路和人茫茫

人間路 快樂少年郎

路�堭T嶇 崎嶇不見陽光

泥塵�� 快樂有幾多方向

一絲絲夢幻般風雨

路隨人茫茫

絲絲夢幻般風雨

路隨人茫茫

文：馮家慧、黎若曦

圖：資料圖片、網上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