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憑試攻略．題目2：水
【明報專訊】【姓名：陳穎茵、學校：香島中學、年級：中六】(圖)
(1)「奶奶，咱們家客廳為什麼掛一個『水』字啊？別人家都掛『家和萬事興』。」孫女好奇地問。「家和萬事興固然重要，可水對奶奶來說太重要了。」我說。「我要聽！」孫女央求着。「好。奶奶兒時……」我笑着說着。一個個字從口中蹦出，我亦被拽入回憶中，重味這其中過程。
(2)「一心！快看我！」幼羚喊着。我頭一扭，一捧水灑在我臉上，我立馬緊閉雙眼。「好啊！接招！」我叫着。立馬掬一捧溪水潑回去，一來一往，一閃一躲，好不快樂。湍湍流淌的小溪是童年的玩樂場所。夏季，清涼溪水潑在身上，撲滅夏日的黏膩，就如現在的我與幼羚。渾身濕嗒嗒得似落湯雞仍不亦樂乎。清澈的溪水輕拍在臉上，再慢慢流下，有時頑皮掛在睫毛上。幼羚眨着眼，用力輕掃睫毛上的水漬。「快！一心！有魚。」幼羚喊着。我在溪水中一深一淺跑過去，「這！」幼羚說。「我來！」我說。「噗通！」兩個人摔成一團，濺起的水花全數落在彼此身上。用手揩揩，看見對方瀏海被水打濕成一縷縷，萬縷青絲只餘三根辮子的狼狽樣子，齊齊捧腹大笑起來。水，隨處可見，但構成了我童年最幸福的回憶錄。現今回味起來，站在時光通道的我依稀能看見一溪之隔的幼羚那雙純真的眼睛，手中捧着水，歪頭笑着看我的模樣。
(3)跑着，跑着，就跑入中學了。中六時，課業壓力達致頂峰，整日如同馱着泰山般，壓得直喘不過氣。為什麼？究竟為什麼啊？這條公式明明對啊，怎麼推不出正確答案？我急得抓耳撓腮，手中筆仍不停，十幾分鐘過去，下課鈴響了，仍未解出問題。抬頭一看，同學們低伏的頭，桌上小山般的習題，我拎起水瓶逃出低沉的課室。「啪！我打開水龍頭，水流直貫而下，我彎低身子靠近，雙手反覆用水拍打着臉龐，冬季的水總是冰冷刺骨的，可對我來說卻是一味良藥，冰涼的水觸及臉時，解不出題的自我懷疑也在慢慢被冲刷掉。關掉水龍頭，打開水瓶狂灌着。冷水順着喉嚨流入，內心的煩躁被水緩緩地用涼爽覆蓋，包裹着，消失於無影無蹤。「對！應該是這麼寫的！」我大叫一聲。在水洗刷着疲憊混沌時，也在為我鑿開門洞，原先的「此路不通」，現今「暢行無阻」。水，是我的休息站。留戀於它帶給我的清醒，短暫的放空，抽空思緒後「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恍然大悟，拾起水瓶，繼續奮鬥。
(4)跑着，跑着，我已年過半百。青黃不接的年齡被解僱了。失去引以為傲的工作的我如迷路羔羊般，無處可待。我日日躲入郊區的公園，避開所有人。公園西北角有一個湖泊，旁邊栽着樹蔭，通常一坐便一天，抬表一看到點便回家，周而復始。這日，我靠在樹旁，手中擺弄着石子。突發奇想，往水中一扔，「噗！」石子落入湖泊，激起層層漣漪蕩漾開來，兩三圈即歸於平靜，恢復波瀾不驚的湖面。周圍不乏來往的情侶、一家子，喧鬧地走過，湖泊的水保持它的動作，不為所動。人們不斷來着，走着，唯有湖泊的水永遠在這。十年，百年，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它仍堅守着。人的變化相比之下太微不足道了。短暫的生命相比於生生不息的水，不足一提。那麼此刻的失意又何足掛齒呢？人生得意有時，失意有時，人生百態，太正常不過了。無法如水一般擁有永久的生命，更應及時行樂，把握當下了。朋友、家人，這些此刻真實存在，陪伴着我的，我卻因事業失意而置之不理。永恆的水尚且面對外界時不為所動，保持自己的姿態，短暫一生的我卻被失業蒙住了雙眼，一味沉溺於失敗之中。何不遣懷消愁，活出自己的精彩呢？水，即使不曾觸摸它，亦讓我有所得益。如同一位智叟，不多言一字一句，與他相處，獲益良多。
(5)水不曾變過，透明無色是它的代表，就如同悄無聲迹陪伴我一生的軌迹。它既是生命之源，補充人一天所需水分。更是我的良師益友，每每都讓我獲益良淺。
(1454字)
(圖示：對「水」的理解和詮釋)
(圖示：用詞不當、句意不明)
■得分
◆(內容40%)7：
．用敘事抒情手法寫水，難度較高
．用巧妙的貫串方法，藉奶奶一生的不同階段，來點出水的不同特點：
(1) 童年時的快樂回憶
(2) 學習階段的休息站
(3)年長後應及時行樂和把握當下
．文章結段指出：「它既是生命之源……更是我的良師益友」。前文和後理未能完全呼應，如果(1)、(2)、(3)三項能仔細解釋就好了
．結段也較單薄，未有把道理講清楚，否則可得更高分數
．立意不俗，刻劃人生三個階段的選材也精煉
◆(表達30%)8：
．文從字順，用詞生動精到
用詞如：蹦出、拽入、掬一捧溪水、湍湍流淌的小溪、撲滅夏日的黏膩
寫人如：幼羚眨着眼，用力輕掃睫毛上的水漬；我在溪水中一深一淺跑過去；瀏海被水打濕成一縷縷
明喻如：渾身濕嗒嗒得似落湯雞；整日如同馱着泰山般；桌上小山般的習題
擬人如：青黃不接的年齡被解僱了
．再如第4層次對比水的永恆和人的微不足道，既形象，又富象徵意義
◆(結構20%)7：
．結構上的優點，是以奶奶一生為綱，反映水的特質：幸福快樂、休息站、及時行樂
．又以奶奶生命不同階段為目：湍湍流淌的小溪、水龍頭和水瓶的水、湖邊樹下的漣漪，都有不同的象徵意義
．這是雜文的寫作方式，把一顆又一顆寶石，用一條鏈子貫串起來，晶瑩耀目
．鏈子和寶石的結合，能緊密一些，會更理想
◆(標點10%)7：
．標點清楚而有變化，少犯錯
◆總分：28+24+14+7=73
■文：朱崇學 - 香港教育大學客席講師，退休中學助理校長；對中文寫作和文學創作的教與評頗有涉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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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笈中文 第12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