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DSE 題一 5*文章——歲月不留人 且行且珍惜
【明報專訊】看着圓月高掛，一片漆黑的天空難得還掛滿了星星，我驚悉多久沒抬頭凝視晚空。就像今夜，我心中百感交集，慶幸特意抽空出席這次家庭聚餐，才能體會到親情的難能可貴。
正值中秋佳節，母親來電要我帶同妻女回家聚餐，吃頓團圓飯。本來我極不情願，但妻子好言相勸，我不得不放下手中那價值數百萬的保險單子，向公司請假一天回家聚餐。
回到舊居，那道木門上依舊貼着倒掛的「福」字揮春，可前來應門的母親卻蒼老了不少，頭上烏黑秀麗的短髮被名為年月的染髮劑染得花白，眼角也多添了幾條魚尾紋。母親熱烈地歡迎我們說：「你們回來啦！很久不見了，快點坐下來吃飯吧，不然飯菜都放涼了！」
我暫且收起感傷，坐到飯桌前。桌上熱騰騰的盆菜，裝滿了我以前愛吃的食物，包括：鮑魚、梅菜豬肉、水煮肉片等等，還有父親精心炮製的老火湯。咀嚼着那熟悉的味道，啜飲着老火湯的濃稠，一切的回憶、和家人共度的時光，恍似一一呈現在碗底，懷念之情油然而生。
我默不作聲，父親卻像是看破了我的心思，給我再添了一碗湯，對我說道：「這次聚餐的食材，全是用你上次給的家用買的。錢我們夠用，多點回家吃飯吧，我們就心滿意足了。」我點了點頭，看着手中的那碗老火湯，再看看父母蒼老的身影，忽爾感到悲傷萬分，想來父母為了這次聚餐費了不少心思。而此前的我，卻一次又一次漠視父母的邀請，只埋首工作，眼中只有掙錢，白白錯失了和父母相處的時光。縱使錢掙得再多，家用給得再多，可失去了連繫，失去了親情，又怎能叫作一個家呢？
席間我們言談甚歡，一時聽聽兩老的退休趣聞，一時聊聊女兒的校園生活，邊吃邊聊，不亦樂乎。那一大盆盆菜被清空後，母親準備做湯圓，女兒自告奮勇地說：「嫲嫲，我來幫你搓湯圓！」二人一起搓粉糰、放餡料，不一會兒，湯圓已經做好，是我和女兒最愛的桂花釀湯圓。女兒奉上一碗熱騰騰的湯圓給我，得意洋洋地說：「爸爸，怎麼樣？我做的湯圓很好吃吧！嫲嫲說中秋節吃湯圓，是人月兩團圓的意思。爸爸你能不能早些下班，多回家陪我吃湯圓呢？」
望向女兒，我這才驚覺，原來時間這雙大手在不知不覺間，把昔日牙牙學語的稚子，變成今天婷婷玉立、會做湯圓給我吃的少女。回想起年少時我立志努力讀書，將來報答父母的恩德；壯年時我決心掙錢養家，給予女兒最好的生活。可是往日時光不可追，我在盲目追逐錢幣時，不知不覺錯失了無數次和兩老相聚的時光，以及與妻女享受天倫的日子。
倏然間，內疚之情化作了溫熱的淚水，在我眼眶中打轉，溫暖了我的臉頰，使我的內心百感交集。也許是對自己愚蠢、愧疚錯失光陰的憤怒之情；也許是對自己錯過陪伴父母、見證女兒成長的遺憾之痛；但也許，也是對自己終於覺悟金錢買不到親情，必須把握當下，珍惜與家人共聚天倫的喜悅之情。
「好，都好。」我應答說，然後便低下頭，吃着母親和女兒做的那碗桂花釀湯圓，偷偷擦拭了眼淚，一口咬破那顆飽滿的湯圓。一股甜滋滋的感覺湧上心頭，一股暖意瞬間在身上流過，填滿了我的心坎，一股感動之情由此而生。
吃過湯圓後，我走到陽台，看着那高高掛在天上的圓月，想着這次人月團圓的聚餐，任由那皎潔的月光照亮我身，才明白到生命就如沙漏。我們的人生在那沙漏中徐徐流過，不能逆轉，若是這樣，又何必過於執著追求世俗的錢財名利呢？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何不活在當下，放慢腳步，好好享受和家庭相聚的時光。人生苦短，更應好好把握時間，珍惜那得來不易的親情。
我若有所思，電話鈴聲卻突然響起，說道：「允行，你何時回來跟進那幾百萬的大單子？」我默不作聲，掛斷了電話，並下定決心要好好把握當下，換回人生真正重要的追求。內心終於釋懷，再看了看圓月，便轉身回到那令我悲喜交集、百感交集的聚餐之中。
(1472字，文章經編輯修改，標題為編輯所擬)
■2023文憑試 閱卷員評分：(表)
文•梁庭科
圖•AsiaVision、Allen Chen、Robert Way@iStockphoto
(本網發表的作品若提出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星笈中文 第115期]
文言遷移：古早文言世界的貼地人生（下）——牀亦睡亦坐
【明報專訊】如果想坐卧得舒適一點，則不僅用蓆，還用木板，便是古代的牀；後來，牀發展得愈來愈美觀，還加上牀腳，但牀身仍不高，始終是低矮的家具。... 詳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