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工潮10年 團結難如昔 工友「握手都驚」 工會「由零開始」
【明報專訊】「罷工！撐到底！」2013年春夏之際，葵涌貨櫃碼頭爆發40日工潮，數百碼頭工人集結罷工，6號碼頭閘外留守帳篷延綿百米，最終爭取到加薪近一成。10年一年代，時任香港碼頭業職工會會長陳欽和(阿陳)憶起當年工人主動提出罷工時仍激動，「不斷有伙計埋嚟講，『阿陳去啦』」，如今仍有工友說「唔係當年罷工，我哋何來2000蚊一日」。不過，工友與工會之間的連結，隨着時日及社會氣氛減弱，現任會長黎馬建(黎馬)明言現時招收會員有困難，「佢哋連(與工會幹事)握手都驚」。
每年聚餐商加薪 外判「收風」了解動員力
阿陳回憶，當年碼頭工運承接2007年的紮鐵罷工，獲學生以苦行等方式支援，罷工基金籌得破紀錄的854萬元，亦令公眾了解到碼頭工人背後辛酸。40日工運以加薪9.8%作結，未達工人要求的兩成，阿陳說是要由工友立場出發，大家都要供樓養家，「飯要一啖啖食，來日方長」，翌年資方亦再加薪一成多，算是達到目標，即使去年受新冠疫情影響，仍有2%加幅。
不過阿陳補充，至今仍未可直接與資方商討薪酬調整，「佢哋都唔認可你，點會同你傾」，只可將目標加薪幅度「隔空」致函碼頭營運商。那豈非很被動？他說也不然，工會每年都會「擺幾圍」與會員吃飯商討加薪，某程度是「show quali」(展示實力 )，外判商翌日就會「收風」，了解工會動員力，「都知我哋行得一次都會有第二次」。同時，工人待遇亦有改善，例如流動廁所、休息室牀鋪增加，更重要是工人不再僅僅被動聽從指令，「一唔對路，就會喺機嗌出嚟」。
換言之，資方態度亦會受工會動員力影響。近年社會氣氛驟變，當年並肩的職工盟已解散，香港碼頭業職工會作為屬會頓失支援，更散失會員資料，加上曾參與工運的工友相繼退休，阿陳形容，工會要重新招收會員幾乎「由零開始」。黎馬稱，理事嘗試在日常工作接觸工友，又在小巴站頭擺街站派單張，但反應一般，「環境問題，佢哋連握手都驚」，苦笑道：「都冇辦法，我哋亦唔可以勉強……唔通真係拖住佢手叫佢入嚟咩！」
策展借古鑑今 信「有壓迫，有工運」
工會近日在深水埗「合舍」及「黑窗里」舉辦專題佈置，回顧碼頭工潮，並羅列10年間工運發展及工傷情况，冀借古鑑今。黎馬認為如何組織工人是工會未來一大課題，「我哋食飯傾加薪，得嗰三幾圍，你覺得佢(資方)會怕你咩？」、「團結先可以展示到力量」。當年有份牽頭的阿陳仍感樂觀，說10年前也無人料到罷工可持續40日之久，只要階級壟斷問題仍在，工人被壓迫到臨界點，工運仍會發生，「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倘工人轉投工聯勞聯 「如幫到手，無問題」
至於工人會否轉投工聯會、勞聯屬下工會，阿陳認為，「如果佢(工會)真係幫到手，無問題，唔係話勢力互相削弱，而係人哋(工友)信唔信任、選唔選擇你」。工聯會副理事長、海港運輸業總工會主席蘇栢燦認同，工人待遇在工潮後改善，而其工會亦有蒐集工友意見、爭取加薪，疫情期間有派口罩、提供保險等。蘇又稱，作為工會，不擔心難接觸工友，強調會員需「長期維繫」。香港貨櫃碼頭商會回覆稱，各營運商一向重視員工及所有碼頭工人福祉，除了提供具競爭力薪酬，亦在各方面改善，以提供安全、舒適工作環境。
明報記者 梁敏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