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今用：別後路上珍重
【明報專訊】《送友人》 李白
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
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征。
浮雲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文學成就
學者仇兆鰲曾評：「浮雲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對景懷人，意味深遠。」李白這首贈別詩，流傳極廣，值得一讀。
■內容大意
「分飛各天涯，他朝可會相逢，蕭蕭風聲淒泣暴雨中。啊……寄相思風雨中。分飛各天涯，但願他日重逢，夜漫漫路上珍重。」
張學友、湯寶如的《相思風雨中》確實已是老歌，但歌老詞不老，其惜別情懷，如李白《送友人》，仍然與我們息息相關。
像中二的B同學，不久前才認識同學小C，近日卻收到小C要退學移民的消息。也許毋須過於嘆息，知心好友，無論將往何方，都可以彼此祝福，時常聯繫。
回頭看李白這首贈別之作，聲情景融合無間，份外動人。
詩人與好友騎馬走到城外，此時視野開闊，連綿的青山橫亙城北，遠處的白水繞向城東。朋友啊，可惜我們不是郊遊，而是作別，你今後就好似蓬草，要孤身走遠方。看，天上的白雲像遊子飄飛，夕陽徐徐落下。想起舊日情懷，我真是捨不得你。你聽聽，兩隻將要離別的馬都在依依不捨的鳴叫。
送君千里，終須揮手道別，謹在此祝君一切順利。
重點手法介紹︰
層層深化，善用襯托
此詩充滿離愁別緒，層層深化，皆因詩人善用襯托手法。
先是景物襯托。開首景物由遠而近，城外青山橫臥，白水繞城，空間遼闊，益顯「孤蓬」這種野草之渺小。浮雲飄泊不定，襯托遊子之不由自主，富於形象。夕陽徐徐落下，暗指離別之必然。
詩人最後用離別之馬的悲鳴襯托孤寂的心情。馬兒尚且能感受離別之苦，人就更加難以釋懷。當別離已成事實，什麼原因已經不重要。
無奈。日後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必背金句及應用：
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這首詩以離愁突顯深厚的友情。詩仙不是問朋友要走的原因，更不會因為不捨而叫朋友不要走。一旦如此處理，就顯得庸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者苦衷，沒挽留不代表不關心。李白讓不捨之情深化、沉澱，託馬寄意，反顯得含蓄蘊藉。「茲」，即「此」、「這裏」；「班馬」，小心，千萬不要作動詞(一笑)，指的是「離別之馬」。
自這裏出發，別後路上要珍重啊！我們可以借用李白既沉重又瀟灑的情懷。沉重，因為情深，真的不捨。瀟灑，深怕表現難過，反讓彼此難受，於是移情於馬。淚水汪汪，不是我，是我的馬而已。果然灑脫。同學當然也可以選用白話，更貼地，梁實秋說︰「你走，我不送你。你來，無論多大風多大雨，我要去接你。」此處或者有所暗示︰同學，如果你沒空去送別友人，可以考慮抄下梁先生這一句，傳過去。
一字記之曰︰友
■蒲葦
(著作包括《中文科文憑試活用筆記》、《我要做中文老師》、《說話考試不離題》、《DSE中文科16課必考文言範文精解》、《一本正經學成語》系列、《一本正經學古文》等。)
文：蒲葦
圖：路透社
[語文同樂 第51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