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看文史：族（zuk6） 裔（jeoi6）
【明報專訊】尼泊爾裔族群爆疫、外賣員遭顧客拒絕服務，復有港台記者在網上遭種族侮辱，在「外族」已被淨化為「少數民族」的現在，香港的種族問題仍然嚴峻。國家自尊心當前，如此歧視其來有自？從古代的種族問題出發，或許可以得到反思與啟發。(筆者按：為便於理解，內文言及古代時會以古人的漢族本位觀念稱呼非漢族為異族)
歧視
要說種族歧視明顯的朝代，離不開種族分級的元及滿漢分隔的清，共通點是以異族之姿統治大片河山，需以種族優越感來壓制漢人，亦因而叛軍朱元璋、孫中山都打着驅逐胡虜的旗號。但若歸咎異族倒不太全面：史上最開放乃至外國人能當官的朝代，是皇室擁有鮮卑血統的唐。正如韓愈謂夷狄「進於中國則中國之」，華夷之辨直至唐代仍主要在文化層面；但當宋代面對強鄰，國界意識出現，異族直接被劃為外人(石介〈中國論〉)，以小量歲幣換取和平的澶淵之盟才會被視為國恥，與漢代和親評價迥異。當種族激烈衝突成為大環境，互相歧視亦變得普遍。
同化
從「諸侯用夷禮則夷之，進於中國則中國之」說法可見，古人較之種族更在意文明程度，楚國被認可為諸侯，《魏書》、《遼史》、《金史》列入正史，都與禮俗被華夏同化有關——當然前提是華夏一直擁有文明優勢，才能俯視地教化異族。其結果是異族不斷被同化，百越、鮮卑、契丹等銷聲匿迹，至今大多省份漢族佔逾九成人口。而緊跟中華文化的朝鮮半島亦一直被視為第一屬國，唐玄宗接見諸藩時新羅壓過大食、日本位列第一(事見《續日本紀》，後來日本投訴才獲換位)，李氏朝鮮更因不屑滿族而反清復明數十載。正因自我中心如此，當文明失去優勢，近代中國與朝鮮便陷入新舊拉鋸而積弱。
存留
但這只限於能威脅政權的種族，對於政治價值較低的偏遠異族，中央多止於「以夷治夷」的羈縻政策。譬如秦代已成為「固有領土」的閩粵，直至唐代蠻獠仍自成勢力，後來戰亂下國家重心南移才變成漢族天下；西南夷更長期放任自流，至清代才着力統治(改土歸流)，至今雲南、貴州仍是最多世居民族的兩個省份。當代民族多元已成軟實力，中國推出就業、生育等少數民族優惠政策加以保護，但從不少自治區「親漢者富」、漢族自覺被逆向歧視以至時聞種族衝突看來，現實上似乎更強化漢族、非漢族的二元對立，更不用說當前局勢下對外國人的態度。至於現時脫離外力緊跟內地的香港，種族對立又是否愈趨強烈？
．葉雨舟 - 書呆子一名，喜歡反思中日韓歷史文化的種種，希望東方社會能重拾對東方文化的認識。
文：葉雨舟
圖：資料圖片
[語文同樂 第49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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