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40年系列:西北首個外商 織廠運作受制哈密瓜 最憂航空安全 唐英年:赴疆與父分機坐
【明報專訊】由1949年中共執政至1978年底宣布改革開放,也是唐家的商業發展史。唐英年爺爺唐君遠是無錫愛國紡織資本家,從民國到新中國成立,文革被批鬥,卻一直留在當地發展;父親唐翔千於文革結束後應父之命,回國投資;至唐英年,1975年從美國回港,亦受託於父親,到大陸拓展家族事業,「大陸改革開放,父親難以兼顧中港兩邊事業」。及此,唐英年經常陪伴父親到新疆公幹:萬里黃沙、工事受礙於哈密瓜,都不是大問題,反而談到交通,「哈……」唐英年悶笑:「如條件許可,我和爸爸必分開飛機坐……有擔心的。」
明報記者 李以莊
爺命父北上 「虧了當孝敬我」
唐家是江蘇無錫望族,唐英年的爺爺唐君遠經歷辛亥革命、國共內戰、文革都沒撤資,秉承「實業興國」的唐家家訓(見另稿)。根據《唐翔千傳》,居港的唐英年父親唐翔千在1973年、中國尚未宣布改革開放時,已率香港紡織界代表團赴滬,後來應父唐君遠之求投資大陸:「如果虧了錢蝕了本,就算是孝敬我。」至1975年,負笈美國的唐英年暑假回港,唐翔千如唐君遠一樣,懇請主修心理學的長子接手家族生意。唐英年憶起父親曾說:「你走向學術,不如幫我,大陸改革開放,我顧不了兩邊。」唐英年其後北上,去廣州交易會、在深圳設針織廠,也去新疆。
衛生標準不同 「掃完仍覺污糟」
改革開放之初,港商的足[不外乎「北上廣」等大城市或沿海地區,雖說未發展,但始終也是城市,但唐翔千選擇了新疆,是首個開發大西北的外商。1979年,唐翔千獲華潤公司搭線到新疆考察,在當地人請求下,決定斥資1000萬元人民幣設毛紡織品公司。唐英年說:「早知道內地什麼也沒有,有心理準備,不會『好震驚』。」唐憶述,當年甫抵鶦Q魯木齊,「一片黃沙,什麼也沒有」,從機場45分鐘車程到達廠房,「當時我要求乾淨,但工人每每掃地後仍然污糟」。及至參觀員工宿舍,大開眼界:「他們乾淨的水平和我們截然不同,他們宿舍沒有抽水馬桶,環境惡劣」,才明白為何員工對他的指令不明所以,「他(員工)說 (工場)地板比我們飯桌更乾淨」。
民工缺勤「去摘瓜」 卡車拒載「要運瓜」
衛生以外,其時新疆人亦無市場經濟觀念。農忙時,大批民工不見了,「去收成哈密瓜」;要把貨品運到深圳,預先訂好的卡車卻拒載,「要運哈密瓜」;唐英年邀外商到來參觀,新疆人文化不奉茶,奉當地名品,賓客肚瀉,「多吃了哈密瓜」,卻不是水果骯髒,「太好吃,一日5餐吃水果,腸胃受不了」。唐英年則無恙,「我忍得住口」。
包機睹工程師敲引擎 父子面面相覷
除了水果,交通亦是問題。「腳踏實地」是唐家要子女念念不忘的訓語,原來「不茼a」的經歷曾困擾兩父子。唐英年說,當時去新疆,從香港飛北京再轉飛烏魯木齊,「很多時沒接駁機,要留一晚,可見沒有市場經濟概念」。被問到會否擔心安全,「哈……」唐英年悶笑一聲,「如條件許可,我和爸爸必分開飛機坐……有擔心的。」續道因由:一次邀商界朋友參觀廠房,包了兩架飛機,乘接駁車往停機坪,車上看見「幾個工程師在其中一架飛機的引擎上,不停看茪瓿滿A又敲、又打,然後看虓n頭,我問老竇︰『我和你,誰坐該班機?』」兩父子面面相覷,「結果我向爸爸說『我坐吧』」。
英公司揶揄僻壤拒合作
根據《唐翔千傳》,唐家投資新疆時,曾遭英國羊絨公司揶揄當地「地方荒涼,交通不便」,拒絕合作,然而唐翔千堅持投資,公司包攬牧羊、採毛、紡織、染色等所有工序。至1989年,紡織廠稅前盈利達1.5億人民幣,1998年更在時任總理朱鎔基同意下於深交所上市。2009年,新疆政府重組公司,引入新投資者,並於2013年完成重組,保留毛紡織事業,並進軍礦業。唐家功成身退,已出售了所有股份。
作為中國改革開放的「領頭羊」之一,唐英年形容,改革開放「對港人是一生人中只有一次的機遇」。如今國門大開,1978年港商有經驗、有資金、有市場,北上扮演指導者,「今天內地,這3樣東西,全部都有」。港人失去競爭力,但制度尚能與世界接軌,於專業服務、金融服務、法律框架方面都較內地健全,但唐英年建議港人不能續食老本︰「世界不停改變,不可以停留,港人有優勢,但也要與時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