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衛極端意見表達自由 始能防止年輕人暴力化
上月,英國BBC播出一套名為「The Battle for British Islam」的紀錄片,探討英國與伊斯蘭的問題。該片監製兼新聞工作者瓦爾(John Ware)撰文稱,伊斯蘭信仰要在英國存在,就應當「擁抱英國文化而非尋求剷除它,並且需要將『西方外交政策是暴力恐怖主義根源』的觀點,從穆斯林的印象中驅除」。英國人權活躍人士懷特(Ben White)直言,瓦爾這番說法,正好反映了英國官方以至不少人的思維——「唯一不會帶來『威脅』的伊斯蘭信仰,就是那些願意否定『西方外交政策是暴力極端主義之源』的擁護者;只有那些對昔日和現今殖民主義保持沉默的穆斯林公民,其『英國人』身分才不會被質疑甚或否定」。
亂扣極端帽子 徒催化矛盾
任教於紐約大學的昆特蘭尼(Arun Kundnani)在其最新論文「迷失十年﹕反思激進化和極端主義」中也指出,西方當前的「極端主義催生恐怖主義」官方論述,只會導致敵視穆斯林的社會氣氛。他直言,英國政府基於這套觀點而制訂的反恐政策,不僅有欠全面,甚至只會適得其反,激化政府與穆斯林的矛盾,令英國更不安全。他認為,防止恐怖主義暴力的最佳方法,並不是嚴厲限制極端言論,反而是擴闊可以自由表達的觀點光譜;只要當事人的言論未觸犯法例(例如涉及煽動暴力),就算觀點「極端」,其言論自由也應加以捍衛。
昆氏指出,所謂「極端主義」(extremism)常被選擇性兼不公平地用來針對穆斯林社區,變相壓制不滿意見的表達。事實上,「極端主義」這字眼,過去長期被用來打壓政治異見。例如在20世紀初,英國在印度的殖民地警察報告就用「極端主義」來形容那些尋求印度獨立的武裝人士,相比下,那些只要求改革殖民管治的人,則被稱為「溫和者」。
選擇性標籤 穆斯林受排斥
昆氏直言,由於概念模糊,「極端主義」很易被用來妖魔化任何持有「迥異激進觀點」的人。他特別指出,這個字眼的運用極度具選擇性,一些持激進意識形態的非穆斯林通常只被稱為激進人士或異見者,穆斯林則會被為「極端分子」。一些穆斯林有時甚至連表達主流觀點也會被加上極端主義標籤,例如反戰社運人士雅各布(Salma Yaqoob)便因為批判英國外交政策而被稱為為極端分子。
這種氣氛的一個後果是令英國年輕穆斯林感到,根本沒有空間去強烈批評西方外交政策導致中東、南亞和東非萬計人死亡,敢說這些話的人都被打成可能走上恐怖主義之路的極端分子,而不是運用個人權利去表達異見的公民。當沒有合法渠道去表達政治憤怒,就有可能引發暴力。昆氏坦言,對恐怖主義成因的較佳陳述,應當首先承認激進宗教意識形態與恐怖主義暴力沒有強烈相關性的這一事實,並承認恐怖主義的出現也與國家行為有關。只有接受這一分析,才能發展出有效減低恐怖主義風險的政策。
封堵發泄渠道 反引發暴力
當然,對於一些有合理理由懷疑正企圖策劃和煽動恐怖活動的人,當局仍應密切監視調查,然而正如昆氏所說,當局也應容許有廣泛空間去討論宗教意識形態和外交政策,即使是所謂極端觀點也應包容,更不應讓一眾感到被主流政治排擠的年輕人,擔心表達激進觀點會惹來情報部門的追究。容讓年輕人有機會宣泄政治不滿,比起嚴加打壓亂扣帽子,反而更有可能防止年輕人不會走上極端暴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