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日,中國教育部推出修訂後的小學生「減負十條」,將此前備受爭議的「不留作業」改為「減少作業」,並再次向社會徵求意見。對於新版減負令,專家表示,根本上解決「減負難」在於改革教育管理體制和建立多元評價體系,「玩文字遊戲」無法根本治理學生負擔過重。
「不留作業」變「減少作業」
中新網報道,自教育部8月22日公布《小學生減負十條規定》徵求意見稿之後,「減負國十條」就持續成為這個開學季的熱門話題。徵求意見稿發布兩周後,9月4日教育部發布此份減負規定的修改版,並再次向社會徵求意見。
與前一版相比,新版的「減負十條」在輿論爭議最大的「作業」與「考試」方面做了微調。舊版規定「小學不留書面式家庭作業」,而在新版中,這部分內容變成了「一至三年級不留書面家庭作業,四至六年級要將每天書面家庭作業總量控制在1小時之內。」
在考試方面,舊版規定,從四年級開始,除語文、數學、外語每學期可舉行1次全校統一考試外,不得安排其他任何統考。而新版條文中,在上述可舉行全校考試的「語數外」三科中刪去外語科目,並補充「教育質量監測不公布學生成績與排名」。
除了上述改變,對於此前社會對舊版減負令中,監管環節表述籠統、操作性不強的質疑,新版本在「督查」一項中並未做出更為具體的補充。
根據教育部此前透露,舊版「減負十條」在徵求意見期間,共收集到近6,000件意見建議,其中九成以上支持出台減負令,超過一半人提出了具體修改意見。此次修訂版的「減負十條」公布之際,教育部表示,為體現尊重群眾、尊重基層、尊重規律的精神,修改後的「減負十條」再度向社會公開徵求意見,期限為9月18日前。
專家:難觸及問題癥結
「減負令修改版為何又增加了作業」「只籠統說了留不留作業,什麼算『家庭作業』,『控制在1小時』如何衡量監督」,「監督環節為何仍然表述含糊」……
從網友對新版減負令的上述反饋,可以看出,與兩周前的首度徵求意見相比,雖然教育部根據民意做出修改,但是新版「減負十條」面世後,輿論中的「意見」依舊未減。
「沒有觸及問題的癥結與根本,總是玩文字遊戲,不會有太大起色。」 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接受記者採訪時稱,應試教育的堅冰不破,在單一的評價體系中,用行政手段減負,還是會陷入執行難的怪圈,不可能讓學生真正輕鬆下來。
正如專家分析,從1955年7月,教育部就發出新中國第一個減負令——《關於減輕中小學生過重負擔的指示》。幾十年來,中國各地的減負令多達上百項,可是學生的負擔卻愈來愈沉重,時間跨度達50餘年的「中國式減負」始終難逃執行難怪圈。
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熊丙奇也對記者表示,如今中國基礎教育一直難以擺脫應試教育和升學教育的模式,「在升學和應試的重壓之下,灌輸式教育應運而生,用枯燥乏味的題海戰術和大作業量強化記憶的方式,自然難以摒棄,減負也成了空談。」
其實,針對社會關於義務教育均衡,以及改革教育評價體系呼籲,教育部在將新版「減負十條」公布之際,也特別指出,近期還將出台小學升初中辦法、中考改革意見、學生學業水平考試改革意見、高考改革方案等。同時將進一步加大課程改革力度,深化教學改革,提高教育質量。
「2010年7月《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就確定了高考改革思路,此後每年教育部門都提高考改革方案,但為何至今都遲遲未見方案出台?」熊丙奇說。
減負令被指「行政治校」
自1987年中國提出素質教育的概念以來,「減負」已成為中國中小學推進「素質教育」路上一道繞不開的坎兒。每年開學季,招式頻出的減負禁令也似成了各地教育部門「應景」的規定動作。然而,當減負令頻頻淪為一紙空文,發布政令的政府部門也難逃公信力受損的尷尬。
「輿論關切學生負擔過重,社會意見很大,於是主管部門就出一個政策回應一下,做出一個動作,但是動作收效如何,沒有誰管。」儲朝暉稱,針對連續推出的減負令,更應該注意的是政府和學校在辦教育中的「各司其職」。「如今教育部門一竿子打到底,直接干涉但小學生作業量和考試次數,從教育管理方面來說,這種做法本身就是不恰當的。」儲朝暉說。
熊丙奇也稱,發布減負令結果就是「行政治校」,用這種治理方式不利於對教育的長遠發展。一個健康的教育環境中,政府發的禁令愈少愈好,政府頻繁發出禁令,其實是對學校辦學自主權的干涉。對於減負問題,相較於接二連三的「禁令」相比,政府更應該做的是切實推進義務教育均衡和推進中高考制度改革。
「也就是說要讓學生負擔真正減輕下來,關鍵在於政府是否放權推進教育管理改革和中高考制度改革。」 熊丙奇說,良性的教育管理因該是政府學校各司其職,政府不要缺位更不能越位。
對於糾纏中國教育數十年的「減負難」,專家分析,政府必須加大對教育的投入,要切實推進義務教育均衡發展,同時轉變義務教育資源配置模式,打破現存的擇校利益鏈。此外,改革中高考制度,打破一考定終身,政府教育部門實施一系列「放權」,把考試組織評價權交給社會專業機構,把招生自主權交給學校,把選擇權交給受教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