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衰退：日本復蘇的關鍵時刻
3月13日，岸田文雄在首相官邸出席了政府、企業和工會代表三方共同召開的意見交換會。岸田首相在會上表示：今年工資上漲勢頭強勁，擴大中小企業的工資上漲十分重要，政府將盡一切努力實現這一目標。日本經濟正在復蘇嗎？
最近兩個月，日本出現兩個看似矛盾的經濟數據。一是日經平均指數3月初破天荒升破40,000點，刷新了1989年日本泡沫經濟高峰時期的最高值。另一個是日本GDP總量(4.21萬億美元)排名被德國(4.45萬億美元)超越，屈居世界第四。日本到底是在復蘇還是在衰退，令外界困惑。
按照《日本經濟新聞》3月初的分析，本次日本股市大幅攀升的主要原因是美國半導體相關科技股的推動，令東京股市的相關股票也隨之上漲，尤其是和人工智能(AI)與半導體有關的股票。此外，日元貶值、小額投資非課稅制度(NISA)的推出、日本作為歐美國家「友岸外包」的佈局地之一等因素也令日本作為避險地呈現向好的勢頭。然而，不少日本民衆表示並沒有切身感受到復蘇景氣。2023年11月的數據顯示，日本的實際工資已連續第20個月同比下降，通貨膨脹的壓力遠遠超過工資增長的速度，日本居民的實際購買力在被弱化。日本北海道大學政治學者山口二郎教授在3月初發表的一篇文章中尖銳指出：日本的經濟數據是如此支離破碎，暗示了在日本國內彷彿存在兩個世界：一個世界是有錢人/投資家從股市獲利，享受明媚陽光；另一個世界是大城市裏等待食物救濟的人不減反增，能登半島地震的受災者們無人理睬，猶如被淋了一場大雨。
這或者也解釋了日本的GDP總量被德國超越的深層原因。一般分析認為日本跌到第四經濟大國可歸結於近一年來日圓的貶值效應。但即使日本自身的經濟學家2月在接受日本NHK電視台訪問時也認為，有1億多人口的日本敗給8200萬人口的德國，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暗指日本企業效率低下，缺乏創新活力，急需結構性改革。
進入3月中旬，日本央行正密切關注日本勞資協商上調工資(日語：春鬥)的動向，以判斷是否將在新年度正式結束負利率政策的實施。按照日本央行的設想，一個正面的未來願景是：物價持續上升，日本企業改革成功並在新核心產業盈利的基礎上改變慣例上調工資，從而刺激消費以實現工資和物價的良性循環；但如果日本企業改革失敗並拒絕提高工資水平，通貨膨脹壓力持續加大，2024年初日本股市的暴升將只是另一次泡沫的重演。
張望 日本早稻田大學國際教養學部准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