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箱】《一路瞳行》 港版《心之旋律》還是港台劇集?

[2022.09.19] 發表
惠英紅捕捉失明者神髓,技巧而言,表現專業。
尾聲講述吳岱融(中)患癌住院,但樂觀抗病,吳千語(左)也透過特別方法,讓父母感受她的畫作。

【明報專訊】今年3月舉行的奧斯卡頒獎禮,講述聾啞傷健一家的溫情喜劇《心之旋律》,只提名最佳電影、男配角及改編劇本3獎,結果一擊全中,本應是當晚焦點,卻被韋史密夫(Will Smith)賞給基斯洛克(Chris Rock)的耳光完全粉碎。上周四(15日)在港上映的《一路瞳行》,無關聾啞,但跟《心》片一樣,描述健全女兒與殘疾雙親共處的故事,來年的香港電影金像獎,會否像《媽媽的神奇小子》般競逐多個獎項?

有藝術天分 摸得見的畫作

《一路瞳行》 講述健全的朱芷欣(吳千語飾)有失明父母朱國強(吳岱融飾)和甘笑紅(惠英紅飾),小時候與父母相處融洽,也代他們看世界,但當日漸長大,她意識到自己家庭與一般有異,並感受到旁人異樣目光,令她盡量避免跟父母一起出現。芷欣亦發覺父母對她愈來愈依賴,照顧他們的重擔讓她窒息。芷欣有繪畫天分,渴望到外國進修,從而擺脫父母,離開家庭,過屬於自己的人生;但當機會來臨,她才發現跟家媯L法割捨。

此片是導演及編劇朱鳳嫻的個人故事,把親身經歷先後化成舞台劇《發育•不良》及同名短片,後者曾入圍第20屆ifva獨立短片及影像媒體比賽,亦參與過不同地方的影展。《一路瞳行》可說是短片的加長版,並得香港電影發展基金資助。其實歷來有關失明者的電影不少,就算傷健一家的故事也不缺,像1994年劉雅麗主演的《伴我同行》,亦是先有舞台劇再有電影版,講述香港首名失明社工程文輝和家傭和姐的故事,本月初焦媛與黃淑儀才演過這齣戲的音樂劇版。

《一路瞳行》的脈絡較貼近《心之旋律》,後者也是重拍法國片《閃亮的歌聲》。《心》片講述女主角Ruby擁有金嗓子,但父母兄長皆聾啞,並以捕魚維生,仍念高中的Ruby,每事關顧他們,感到疲倦,偶爾厭惡。認識了心儀男同學後,更渴望往著名音樂學院升學,同時放不下家人,形成矛盾心情。片中的高潮位是Ruby原認定失聰的家人,領略不到歌聲的美好,難以理解她的世界。面試的過程中,透過獻唱《Both Sides Now》以手語輔助歌聲,讓父母和哥哥明白她必須遠走的心意,也領略了歌聲的美好。《一》片的朱芷欣有類近經歷,童年開始已照顧失明父母,代他們看這個世界;隨茼~齡漸長,覺得兩人是重擔,尤其連鼻血不止也致電學校要她陪伴看診,及後發現不過是挖鼻孔肇事,芷欣積聚的怒火已近臨界點。Ruby擁有天籟歌聲,芷欣則擅長繪畫,但無論畫得怎樣精彩,父母都不能看見。Ruby最後以手語表達心聲,芷欣則在畫作加繪凸字讓雙親感受其心意。傷殘地方迥異,但兩片都利用了缺陷來成就戲劇效果。

既近且遠的母女關係

朱鳳嫻以親身經歷化成影像,上半部較理想。母女衝突,亦即吳千語升讀中學後有自己的生活圈子,需要朋輩認同,而嫌棄過分管束的母親,很快跌入了煽情的濫調,講她離家出走,惠英紅和吳岱融在滂沱大雨中搵女,最終吳千語逃過盜竊被捕返家懊悔的一幕,尤其處理得老套。如果這些衝突有更理想的表達方式,此片的層次可以向上邁進一步?但以新導演及編劇而言,朱鳳嫻相當努力;片中講述惠英紅和吳岱融誕女,本已不為親友接受;惠英紅煮飯期間不小心弄跌一鑊粥,燙傷女兒,並要留院,且終身留疤,惠英紅也因此受親友指摘。這失明媽媽後來想到在女兒身上掛有響鈴,聽聲知其行蹤,藉此避災。到女兒長大,身掛響鈴的習慣不改,惠英紅卻擔心她學壞,到校門外接放學。結果吳千語看到母親後按住響鈴不讓它發聲,並擦身而過的一幕,正好跟之前首尾呼應,處理得不錯,交代了一種既近且遠的親人關係;其實母女相處十多年,即使看不見,也不代表心也失明。吳千語看見母親,下意識緊握背囊上的響鈴,也深明母親察覺她在面前出現,只是沒當場拆穿。這種劇本上的肌理,若有更多的深思安排,《一路瞳行》就不止港台劇集的格局。

片中母親緊張女兒,雙方衝突也較多,惠英紅戲分比吳岱融重。多次贏得香港電影金像獎及台灣金馬獎的惠英紅保持水準,準確捕捉失明者神髓,形體動作等技巧層面屬專業級數,她的經驗在某些場口也發揮了作用;然而美中不足也在於此,「演」得[,較煽情的場面,這感覺尤其強烈。吳岱融演樂觀仗義的慈父,不過不失。扮演芷欣的吳千語比預期演得好,但上鏡後面孔線條過硬,不易討好觀慼F大概製作所限,估計她不是導演首選的演員?想起同類型的《淪落人》,陳小娟當年也是新導演和編劇,在指導演員方面好像表現較突出,或者也跟劇本的鋪排有關。朱鳳嫻劇本的感情較直接和單純,優缺點也在此。

上映日期: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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