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關鍵詞：矛盾譜歌 甘苦交融 林家謙
【明報專訊】林家謙(Terence)2014年以作曲人身分入行，先後為容祖兒、JW、張敬軒、林宥嘉等歌手創作一首首大熱作品。2019年1月他轉為獨立歌手，推出首支單曲《下一位前度》，進佔各大流行榜；相隔一年，贏得叱咤樂壇生力軍金獎，今年初發行另一單曲《拼命無恙》，5月再推出新歌《一人之境》和首張專輯《MAJOR IN MINOR》。「大調」跟「小調」能相容嗎？兩者產生的「矛盾色彩」正正是Terence的創作特質。
林一峰賞識 兼職作曲到開公司
「90後」Terence 4歲開始學鋼琴，中學時期跟朋友組樂隊，直到22歲才認真作曲。由「玩玩吓」到正式成為作曲人的轉捩點，是在「ICMA大專聯校歌唱比賽2013」中奪冠，演出備受當時的嘉賓、本地唱作人林一峰賞識。對方見Terence自彈自唱，以為他會作曲遂邀請入行，但其實他當時仍未有完整作品，「林一峰邀請我入行後(我)才認真作曲，創作需要點天分，但也要有人看見你的特質，慶幸遇到林一峰，被他發掘到自己的潛能」。
大學畢業後，Terence曾投身IT公司工作，兼職作曲，跟容祖兒、張敬軒、楊千嬅、JW、林宥嘉等歌手合作，不少大熱作品如JW《矛盾一生》、林宥嘉《壞與更壞》、容祖兒《心之科學》(與Dear Jane Howie合作)皆出自其手。這樣的生活維持了兩年多，正職工作日漸繁重，每天加班至晚上八九時，Terence漸感迷失；他深知自己喜歡也擅長作曲，最終決心轉行，去年1月正式成為獨立歌手，自設公司，一手包辦音樂製作、宣傳等，生活不及之前穩定，卻能全職享受創作。
前曲假裝豁達 後曲推倒
「很多前輩都說我的歌有『矛盾色彩』，表面聽起來好悲傷，原來暗藏力量；相反表面聽落很勵志(的歌)，但(情感)其實好苦。」Terence說，自己沒有刻意用歌曲談「矛盾」，而是自然地滲於不同作品，如JW的《矛盾一生》，道出女子對男友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與兩難情感；林二汶的《愛情是一種法國甜品》歌名看似甜蜜，實情勸人別執著已逝去的感情，教聽者「別妄想／每日甜下去」；他包辦曲、詞、編、監兼唱的《just carry on》，旋律輕快，歌詞亦正面勵志，歌名中的「just」(只是、只好)卻帶苦澀，說的是無論眼前景况多困難，也只能硬着頭皮撐過去。Terence偏好感覺沉鬱、悲傷的歌，因人大了喜歡吃甘苦一點的東西，苦味層次較豐富，甜味卻單調。歌如人生，要放下執著很難，放下的過程漫長且包含複雜又矛盾的情感，味道甘苦，「我常常跟別人比較，但又覺得不應用自己的短處與別人的長處作比較，所以寫了《just carry on》。但很難可以短時間內就看得開、解決得到問題，寫完歌、抒發完也會繼續跟別人比較」。
Terence去年派台的首支單曲《下一位前度》，亦充分反映其「矛盾」心態。「我在《下一位前度》裏面好像看得很開，覺得所有關係都是注定、不斷循環，假裝豁達。」人隨時間及環境轉變，此刻感受不代表永遠。後來他發現《下》的感受並非最真，於是打倒「昨日的自己」，寫下《拼命無恙》，由林夕填詞，坦誠面對心魔，不再拚命地假裝沒事，「原來之前一直都沒有看開，直到面對自己內心深處那『拚命無恙』的狀態、脆弱和狼狽的一面，才能逐漸放下執著」。
獨立唱作 卻做主流音樂
過去一年多只發行單曲，Terence於5月底推出首張個人專輯《MAJOR IN MINOR》，繼續發揮其「矛盾」本色。Major(大調)與Minor(小調)，他說會分別令人聯想起「快樂」與「悲傷」，「小調」中的「大調」，即悲傷中有快樂，「想在黑色入面找到白色，用悲傷的方式談快樂、用快樂的方式談悲傷」。除了樂與悲，專輯也代表Terence做音樂的模式——以獨立音樂人身分出道，曲風卻偏向流行曲，是本地罕有例子。「很多人獨立地做非主流音樂，或在大公司做主流音樂，而我就是獨立地做主流音樂。」矛盾嗎？但為本地樂壇增添生氣與想像，是他的願望。能啟蒙、影響他人，也是他的創作理念，「希望我的歌都能啟蒙別人，當然我未去到咁叻，但有些少影響力已經不錯」。
Terence聽咩歌？
音樂創作上，Terence受不少本地及台灣歌手影響，中學時沉迷已故歌手、1980年代粵語流行曲代表人物陳百強的作品，聽着歌彷彿回到當年，了解時人的想法。他生於1990年代初，印象最深刻的是陳百強於1984推出的《畫出彩虹》，「這首歌有暫時帶我抽離現實年代的能力，忘記眼前的煩惱」。他也常聽方大同的歌，從中學會數拍子、彈結他如何轉chord；欣賞林宥嘉由心而發地演繹歌詞意思，更會參考對方的唱歌方式。他亦提到謝安琪，說她的歌曲印證時代變遷及社會百態，如《姿色份子》批判人人皆跟隨「普世標準」的美而失去獨特性、《菲情歌》訴說外傭離鄉別井在港工作的感受等。
每個年代有其流行的曲風與旋律，Terence認為昔日的詞較簡單易記，1970至80年代興歌詞第一句就是hook line(最為點題的一句歌詞)，「例如陳百強《等》的第一句是『等／寂寞到夜深』，和關菊英《狂潮》的首句『是他也是你和我／同相親相愛也相爭』，都是一首歌的靈魂所在」。他亦指出，舊時的歌曲結構較簡單，他與JC合唱的《如影隨心》就參考了以前那「ABABA」的段落結構。
文：盧嘉程
圖：林靄怡、受訪者提供、網上圖片
[語文同樂 第44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