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專訪：樂壇「神科生」涂毓麟
【明報專訊】Oscar 2018年參加《全民造星》時，被評判蕭定一問：「你覺唔覺得Oscar呢個名普通咗啲？」當時雖然有點接不上話，但這句「評語」意外地令人對他印象深刻。現在回想，他笑說：「這麼普通(的名字)你都記得，就唔普通啦。」他是「普通人」，也是個幸運的人——小學時念本地名校，中二考獲獎學金到英國哈羅公學(Harrow School)念書，與英國前首相邱吉爾、演員班尼狄甘巴貝治等成為校友，還得以深造音樂；挾着英國高考3科A*、1科A佳績回港入讀別人眼中的「神科」香港科技大學環球商業管理。雖然他沒有成為《造星》終極贏家，但最終仍能與唱片公司簽約，踏上歌手之路。
別人眼中的Oscar， 是這樣的。他眼中的自己，又是怎樣？
「落難公子」衣櫃盡是恤衫西褲
別人說Oscar是公子——「離地」的公子。打開衣櫃，我們總有條牛仔褲，除了他。參加《造星》時，他每次都穿恤衫、西褲，連練舞也不例外。他笑說：「我在英國這麼多年，都是穿恤衫、白色長褲，(因為我)懶得揀衫，所以全個衣櫃都是恤衫西褲。」訪問當天他穿的牛仔褲，是最近添置的，「入行後接觸不同fashion sense(時裝)或者stylist(造型師)，就會覺得不可經常穿恤衫」。
外國回流加上官仔骨骨的形象，令Oscar有了「公子」的別稱。他說這個稱呼其實「冇乜嘢」，不是什麼負面的標籤，只是有點「離地」，而他不想成為很離地的人，索性自嘲，「如果喜歡叫我公子，叫我『落難公子』就好了」。於是，「#落難公子」就成了他在社交平台發文時其中一個標籤(hashtag)。
古典音樂到流行歌手
Oscar自5歲習鋼琴，但直至12歲前往英國念書，鋼琴都只為應付父母的要求而學，跟鋼琴並非「真心相愛」，留英後才真正愛上。不管是在學業還是音樂上，赴英升學可謂他學習歷程的轉捩點。
香港教育模式時被詬病「填鴨式教育」，親歷兩地教育制度的Oscar深有體會。「如果沒有去英國，對鋼琴(技藝)的要求不會像現在這麼高。以前老師說什麼就做什麼，心態是過到他那關就可以了。」而外國的教師則認為單方面向學生「灌輸」知識是無用的，師生可以互相挑戰對方的看法。這種與香港截然不同的教學模式，令他學會主動提出問題，「例如(會思考樂曲)這裏為何要這樣彈……變相自己發掘了興趣」。喜歡音樂是性格使然，愛上音樂卻可歸因於英國的文化氛圍。
Oscar學習的是古典音樂，卻走進流行音樂的世界，令不少人心生疑惑。高中時期，Oscar從英國回港看過陳奕迅、張敬軒和林俊傑的演唱會，擴闊他對流行音樂的想像，從而有意投身其中，「如在陳奕迅演唱會中，其中一部分是將爵士樂放到Pop(流行音樂)中，整件事好像很好玩」。
求仁得仁，Oscar成功加入唱片公司，以為可跟台前幕後的同業前輩學習？其經理人(A and R，artist and repertoire)卻告訴他「我都很難跟你說音樂製作要怎樣學，是要自己摸索的」，沒有時間表、路線圖，更不設可見的「晉升階梯」。Oscar的經理人曾告訴他張敬軒會細讀錄音室內不同器材的說明書，他自己也從工作學會收音咪應如何擺放、同樣旋律如何透過編曲營造不同感覺。「音樂製作是學不完的」，歌手也不止會唱歌，所以他說：「有排先可以叫自己做歌手。」
咬字不準 寫上音標
喇沙、哈羅、科大；名校、貴族、神科。Oscar大學本來想念醫科，後來有感商科更適合自己，這個選科決定不止影響日後出路，也給予他參加選秀比賽的勇氣。以往他認為念商科就是以利益為先，多接觸商界後看法有所改變，「近幾年很流行Creating Shared Value(創造共享價值)，公司是在可以賺錢(有利潤)的情况下回饋社會的」。他舉例指做學校功課時，曾與音樂兒童基金會、南豐紗廠等機構或慈善團體合作，了解到商業知識如何協助他們營運得更加順暢。
「神科」只是人們對某些收生門檻高課程的形容詞，課程為學生帶來什麼影響，才是關鍵。Oscar說：「如果不是念商科，我也沒有這麼大勇氣參加《全民造星》，才有機會入行。」對他而言，商科令他視野更開闊，也是訓練膽識的方法。
不管是學生還是成年人，難免犯錯受批評。即使成為「歌手」，也永遠是個「學生」，需要不斷學習。面對批評，Oscar得體地說「平常心面對」，第三者會看到自己做得不好之處，批評對改善個人缺點如咬字不準、唱歌時常皺眉等有很大幫助，「好多人唱歌時不會留意面部表情，覺得聲靚、音準就可以了……但始終是表演，需要兼顧視覺方面(的演出)」。外間批評如同老師在功課、試卷上用紅筆圈起的錯處，他自知哪裏做得不足，就對鏡練習，還會在歌詞寫上國際音標，圈起常讀錯的字。
音樂路漫漫 先讀好書
雖然成為樂壇生力軍，音樂事業看似一帆風順，但Oscar說：「在這刻，我不可能說音樂是終生事業……由中五到入大學之前，(目標、志向)都不知轉了幾多次，不會知道十年之後自己在做什麼，因為這行業很大(廣闊)，(未來)可能由唱歌轉去拍攝，或者做幕後。」
活在當下，做好目前，Oscar 說「學生」是最切合自己的身分，「目前為止還是先讀好書，因為我還未畢業」。身分隨時間轉變，對於現年21歲的Oscar而言，未來要走的路還很長。也許如他的新歌《二人一世界》歌詞所寫：「如天空不見了／海都不見了／此際大世界／得一位緊要」，Oscar心中最重要的，又是哪一位？請自行演繹。
文：鄒靖儀
圖：蘇智鑫、資料圖片、受訪者提供
[語文同樂 第40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