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庫﹕媒體塑造性小眾刻板印象
【明報專訊】大部分地球人對小眾的認知，一定程度上受媒體呈現的形象影響，換言之，在媒體上接觸到的東西會塑造大家的價值觀和印象。以荷李活影視作品如何呈現同性戀者為例，從起初不能直接提及，繼而出現刻板印象(stereotype)。刻板印象固然有不妥當之處，但是不以刻板印象呈現小眾，是否就等於恰當？
◆火星生字
刻板印象(stereotype)
有一種媒體的呈現方式屬「刻板印象」。刻板印象在社會上十分常見，例如在香港，90後、00後被認定是不為將來打算的「廢青」；喜歡動漫、電動等，就是不擅與人溝通、不修邊幅的「宅男」；地球人對於不同國家的人，也有不少有趣想像，例如法國人特別浪漫、日本人特別有禮貌等。
至於對性別的刻板印象，通常體現於性別分工，如「男主外，女主內」，以及將職業、性格、能力與性別扣連，例如護士必然是女性、醫生是男性；女性愛哭而「男兒有淚不輕彈」；男性數理較好，女性擅長文科。性傾向相關的刻板印象，或地球人對同性戀的想像，則常常以異性戀作為基礎切入，例如男同性戀者性行為必然有角色之分，女同性戀者其中一方是男性化打扮的TB(tomboy)；或將同性戀者與個別性別氣質畫上等號，例如將男同志等同娘娘腔、女同志是TB；男同性戀者甚或被標籤為「濫交」和「容易得愛滋病」等。
刻板印象 或致誤解歧視
刻板印象並非只有壞處，有時它可為觀眾提供捷徑，令人得以快速了解情况。不過，從以上例子可見，部分刻板印象傾向負面，更重要的是，它呈現的狀况並不全面，例如並非每名男同志都氣質陰柔，但刻板印象令大眾對他們的理解有偏差，可能造成誤解甚至歧視之餘，更限制了地球人對不同人的想像和認識。媒體是刻板印象的載體之一，而因為大眾媒體的信息傳播能力強、受眾多、影響力大，媒體的呈現方式對於地球人如何理解他人，相當重要。
◆瞬間看地球
荷李活對同性戀 由恐同到解禁
同性戀者是被邊緣化的小眾，呈現在主流媒體的經歷模式如下：先是備受忽視、不能出現，之後是刻板印象。以荷李活電影為例，其過往的「恐同」(恐懼同性戀)情况被學者形容為「失控」。1930年，美國電影製片人與發行人協會(MPPDA，後改稱美國電影協會)以維持社會的「良好品味」為由，推行「電影製作守則」(守則)，審查電影內容，親熱鏡頭、裸露、性異常(協會認為包括同性戀)等內容被禁止出現。
守則廢除前 同性戀只能暗示
因此，在守則被廢除前，同性戀者在荷李活電影處於「失語狀態」，不能直接提及。若電影需要提及同性戀，只能暗示，同性戀者也往往以刻板印象的方式出現於銀幕。為了符合社會傳統的性別系統，電影呈現的同性戀者都屬性別顛倒、錯位，被暗示是女同性戀的角色，都是男性化打扮；男同性戀的角色則傾向陰陽怪氣、裝扮和舉止女性化，同時他們都是病態、可笑、對社會有威脅的角色。
即使到1968年，守則因應社會風氣轉變而被廢除，同性戀得以在電影中解禁，但對其呈現只稍有改善，荷李活電影一直延續同性戀角色只會是受害者或施暴者的傳統，以1993年上映的《費城故事》(Philadelphia)為例，講述一名律師因男同志和愛滋病人身分而被解僱，故聘請另一名律師控告僱主，臨終前終於打贏官司。雖然電影沒有明顯展示刻板印象，但刻劃男主角的健康急轉直下，最後病逝，反映荷李活電影呈現的同性戀者仍普遍具悲劇色彩。
◆火星補品
對於小眾 應抹煞差異還是尊重？
假如上述的刻板印象有問題，那怎樣才算相對恰當的同志呈現手法？大家或可從以下電影得到啟發。2002年《藍色大門》上映後，以青春成長和同性戀為主題的商業電影在台灣和香港相繼出現，包括《十七歲的天空》、《刺青》、《渺渺》、《女朋友。男朋友》等。
同志「常態化」 助突破刻板印象
這些電影採取「同志亦常人」的處理方式，男同志主角以一般男性的衣著打扮和舉止示人，女同志主角也不是「男人婆」，更會流露陰柔的性別氣質。脫離以往的同志刻板印象之餘，電影基調明朗清新，將同性情愛呈現為主角「由發現到接受」的青春成長，迎接更好的自己和未來；或呈現同性主角間的愛情故事，而他們的愛情與異性戀差異不大，同性戀情的難關與性傾向無關，由始至終同性戀並非要處理的問題，有別於歷年華語同志電影的沉重命題或悲情色彩。
將同志「常態化」有其積極作用：突破刻板印象，從而拉闊大眾對同志的想像，釐清誤解；有助建立大眾對同志的同理心，從而增加大眾對同性戀的接受程度。但要留意的是，一來上述呈現方式強調同性戀和異性戀的共同性，二來這類電影對同性戀親密關係，傾向作「去性化(即不談性事)」處理，故有其限制——大眾的接受建基於共同性，有可能忽略了同性戀者的特殊性，例如他們在社會的不利處境。
更值得深思的問題是：大家對於接受小眾，是基於對差異的抹煞或是尊重？
■知多點
日本性別定形根深柢固
世界經濟論壇2018年發表的《全球性別差距報告》，就經濟地位、學習機會、政治參與及衛生福利等範疇評估各國兩性差距，日本在149個國家中排名第110位，為發達國中排名最低。首相安倍晉三2013年提出「女性經濟學」，銳意推動女性活躍於職場，包括在2020年前將女性擔任管理職位的比例提高至30%等，盼解決勞動人口不足的問題。
不過這些措施成效有限。厚生勞動省統計，女性的勞動參與率由1986年的53.1%增至2016年的66%，但當中約六成均任職薪酬條件較差的臨時職位，平均薪酬僅及男性的三分之二，擔任管理職位的女性只由2012年的11%略增至2016年的13%。日本放送協會(NHK)報道，日本地方議會議員只有13%是女性，近兩成議會更無女議員。
職場上屢見男女不平等
日本內閣府2016年的民調發現，逾四成18至29歲的受訪者仍抱持「男主外女主內」的想法，認為女性應負責照顧家庭。不少大型企業憂慮年輕女僱員因結婚而離職，令女性求職者常被拒諸門外。澳洲墨爾本皇家大學性別研究專家多爾頓(Emma Dalton)2018年撰文指出，日本現有政策仍不利女性就業，如女性作為子女的主要照顧者而缺乏託兒等支援、就職薪金偏低等，若不能徹底改變職場與僱用制度的慣例，即使安倍的女性經濟學達標，日本大部分女性的生活仍難獲改善。
資料來源：〈日本男外女內觀念根深柢固 「女性經濟學」未竟全功〉，《明報》，2019.04.29
■思考問題
(1) 以你觀察所得，香港媒體怎樣呈現同性戀者？
(2) 你認為出現上述刻板印象的原因是什麼？
(3) 你認為媒體要恰當呈現小眾，作品該具備什麼元素？
文：火星媒體 Mars Media Academy
[通通識 第58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