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華藏京民居半年 警赴父追悼會待抓捕

王超華藏京民居半年警赴父追悼會待抓捕

[2019.05.20] 發表

【明報專訊】軍隊清場後，學運骨幹之一王超華在北京躲了半年。其間，父親身故，半年後她才經「黃雀行動」協助來港，由牧師朱耀明接上岸，他形容的情境是︰「她手拿一個膠袋，內裏一條毛巾、幾塊錢……景况淒清。」事隔近30年，王超華在台北接受訪問時還記得︰「那時候，不能讓人知道我是誰，紙片都不能帶……樣子也有點呆吧。」

王超華的父親是北京大學教授，關注政治，影響了她，為了向父親證明自己，參與學運，「他以為我只是坐着參與，後來是看到我和李鵬對話，才知道我到了什麼程度。」她當時是高自聯常委、副主席，是後來通緝名單上「頭頭」之一。學運期間，她一直待在外面，5月23日，她曾回家，父親激動，對她說︰「如果當局抓人，我就自告說我是你的幕後黑手。」

6月3日晚，身體虛弱的王超華被送到醫院，翌日才知道「開槍了」，她沒有看見清場情况，醫護人員着她「快走，或躲起來」。她聯繫上此前認識的民眾，對方冒上生命危險願意收留，堂前燕便飛入平常百姓家，「大燈下是最黑暗的」。一待半年，得悉父親家每天被警察包圍，自然不敢回去，及後才知道年逾七旬的父親過身，她後來才知道有追悼會，「當天多名警察在場，以為我會去，要抓捕我，但我是後來才知道的，想去也來不及」。

「沒有朱耀明陳達鉦我沒新生活」

後來，王超華寫信聯絡一個海外友人，並詳述自己曾送他的禮物、送禮日期以證明自己。1990年1月，春節，北京解嚴，「行動」的人來了，給她一個「假工作證」、「戴上假髮」，展開逃亡，其時她還想到天安門廣場「看一眼」，同行的人說︰「若你被抓，收藏你、協助你的人，也會受牽連。」便作罷，坐火車到廣州，再坐船來到香港，「那時候，不能讓人知道我是誰，紙片都不能帶……我像貨物，不斷被轉到陌生人手裏。」見到了朱耀明等，「我樣子有點呆吧，他們一直跟我說︰『你自由了、你自由了。』」

後來，她到了「一個德高望重的人」家裏待着，對方也不允許她外出，直到去了洛杉磯，才慢慢感覺到「真的自由了」。她是後來才知道自己被「黃雀行動」幫助，才得飛飛，對捎羅網的人，就一直心存感激︰「沒有朱耀明、陳達鉦等幫忙，我沒有新生活。」至2011年司徒華逝世，當時身在台灣的她，冒險到香港弔唁︰「到了香港機場，入境處人員不讓我進，用英文說我是國家安全威脅之類的。」人生中兩個恩人的追悼會，她都沒去得成，「我們的不幸，是民主發展倒退的年代，我們生逢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