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專訪﹕粉筆歲月 悟出堅定
【明報專訊】問：你讀聖言中學時，遇上中史科劉培基老師，他的「吹牛教學法」有什麼特別？
答：他是一個謎，好能夠(為學生)製造好奇心，是出色的講古佬，無論講歷史或近代事件，都像身在現場，如聞其聲，如見其人，大家都聽得如癡如醉。他花名叫「劉英雄」，因為他塑造到自己是抗日英雄，又稱跟川島芳子有過一段情，我們成班傻仔又信，但明明年齡就不脗合。談到朱自清時，他又說：「朱自清臨終時，我們一班好友陪伴在側，就在北京協和醫院……」講到好像跟朱自清很熟。但好神奇，師兄弟考公開試時，只記得劉英雄講解的考試重點，無寫到奇怪故事，所以成績都很好。
劉英雄教的知識好廣闊，如粵語九聲、詩詞、對聯，當時課程並不要求他教，但他也教了。他2015年離世後，有同學開了一個懷念他的facebook專頁，蒐羅他在台灣教書的資料、畢業證書，說他從前讀的小學拆了，至今仍有很多師兄弟留言。
問：有受他影響嗎？
答：教書時多少也有一點，但「吹牛」講天分的，劉英雄以前講古時會扯高嗓子說：「你個死——仔——啊——」其他人扮不到他的腔調。他雖然經常吹水，但說的故事統統採自史書，需要很博學，融會貫通才做到。
問：你最初教書時，表現如何？
答：簡直是「揦手唔成勢」(即應付不來)，(校鐘響起，手指向喇叭)這聽起來像立法會鐘聲……我記得一踏入課室，有個學生就舉手說要上廁所，我在想：「作為善良的教師，是否應該允許他去呢？」誰知讓他去了後，又有第二個學生舉手，我又想：「作為公平的教師，是否允許他去呢？」如是者，大半班陸續離開課室，半堂後才人齊，當時我想：「我會否被炒？」
問：你好像很容易被學生欺負。
答：我建立良好師生關係，同時也有原則。有原則的話，「嚴」不會惹人討厭，就好像劉英雄，他發惡時，會「嚇死」你，但大家還是很喜歡他；溫婉的教師亦不會令人覺得「好蝦」(易遭欺負)。我後來悟出一件事，教師除了惡與寬鬆外，中間的是「堅定」。惡是aggressive(具攻擊性)，漠視他人的權利。過於寬鬆或柔弱，往往是退縮，漠視自己應有的權利。堅定呢，就是我尊重你的權利，同時尊重我的權利。
問：教中文有什麼難忘事？
答：我曾鼓勵預科(中六、中七)同學多看書、買書，但好多人都不知道往哪兒買書，於是我便介紹旺角一些好的樓上書店。過了幾天我行樓梯上書店時，迎面碰到學生，感覺好開心。語文教師除了教課文，最好帶學生看書。教師若愛閱讀，要表現出來，別看輕教師的感染力。
問：當議員與教師相似嗎？
答：(搖頭)中學教書滿足大，因為師生關係好，有樂趣；當立法會議員沒有(樂趣)，但總需要有人做某些事……我在立法會發言時，喜歡站起來說話，因為站立就像從前教書，狀態會比較好。
文、圖：蔡康琪
場地提供：高雷中學
[語文同樂 第34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