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吉林28年前一宗殺人案沉冤得雪，事主劉忠林被控殺害一名女子，服刑25年後終於翻案，昨日獲吉林高院改判無罪。劉的代表律師指出，案件疑點重重，犯罪過程、兇器以至殺人動機等證供出現多個版本。50歲的劉忠林表示已經一無所有，希望早日拿到國家賠償，置業結束漂泊人生。

《新京報》、《北京青年報》報道，吉林高院昨宣布劉忠林故意殺人罪重審結果，指因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改判無罪。案件發生於1990年，吉林省東遼縣一名村民在田地發現一具女屍，驗屍報告指死者鄭殿榮頭部遭鈍器重創，導致顱骨骨折和腦部損傷死亡，死時懷孕約4個月。當局循情殺案方向調查，懷疑劉忠林涉案，同年11月拘捕他，1994年遼源市中院裁定劉故意殺人罪成，判處死緩。

律師：口供矛盾多 缺證據

於2015年接手案件的張宇鵬律師指案件疑點重重，沒有兇案現場、兇器證據，只得口供，而且多處矛盾，「只用了2天時間，案件看似告破」。劉被捕後的第一份口供堅稱沒有殺人，但翌日立即改口供。按照原有辦案文件，劉多是在警方蒐證後，才招出犯案細節，例如警方在藏屍地點發現煙嘴後，劉供稱有故意在現場埋藏煙袋。劉被定罪的關鍵證供來自證人江×，但亦有疑點，江指劉曾在3、4月透露要帶鄭殿榮墮胎，但鄭殿榮8月被發現僅懷孕4個月，即劉沒有可能在3、4月時得知鄭懷孕。

稱被嚴刑逼供 截去壞死腳趾

「我就是受不了折磨，我就招供」，劉忠林憶起警方嚴刑逼供。他10隻手指都曾被尖銳竹籤挑過，指甲呈泛黃的壞死狀態，不能長出新甲。他指當局曾用繩索、鐵棒、竹籤等工具逼他認罪，腳趾受傷後細胞壞死，左腳的大腳趾需要截走。劉忠林表示，一審時他公開表明沒有殺人，但被法庭無視，「沒有辯護人，也沒人旁聽，法庭都是審判的人員」，判處死緩後，他立即表示要上訴，但因不懂寫上訴書而不獲受理。吉林高院雖然在2012年宣布重審，但礙於死者遺體離奇失蹤，警方當年提取的屍骨、胎骨等證物已經銷�牷B證人江×離世等，拖了6年才重審完畢。

25年最長冤獄 可賠238萬

劉忠林於獄中度過9215日，是內地因冤案被關押得最長的人。他不敢想像如果沒有冤案的人生，說「咋也比現在強」，他入獄前有田有樓，現時什麼都沒有。雖然改判無罪，他卻表示「有啥高興的？我現在一無所有」。

劉現時在北京從事交通安全員，月薪4000多人民幣。他2016年刑滿出獄後背負殺人犯的罪名，處處受人歧視，曾在深圳手機廠打工，公司得知他有案底，馬上辭退他。他希望日後更易找工作，拿到國家賠償後希望置業，有個棲身的地方。按現時《國家賠償法》每日賠償金為258.89元，即劉忠林最少可獲238萬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