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視家園:我在香港做難民的24小時
【明報專訊】「你攬我一下,我畀100元你。」毋須一秒,我立即撲上去。我現在的身分是Vicky Haddad ,來自約旦,有兩名女兒。昨日才與鄰居一同「被姦」,傷痛過後此刻擁抱有價,我反感恩今晚的晚餐終可豐富一點,縱然我難保證家人是否還健在。做難民,生命永不由己。這是我以難民Vicky Haddad這虛擬身分,在國際十字路會的「Global Survivor 24小時難民體驗營」中的寫照。
我們換過中東國家的服飾後,立即在槍火聲中跑進「難民營」,扮演軍官的職員隨即辱罵:「我們好心收留你,你敢作反就殺了你!」我們一家只能低蚗Y,任由軍官拿走我們身上值錢的東西,然後獲分配一個鐵兜和一個簡單的帳棚讓我們勉強睡覺。「難民營」中有醫院、學校、飯堂,但每名職員也呼喝我們:「你這些人渣、寄生蟲。」其間或響起警報,要求我們跪在地上讓他們檢查。畢竟我們是寄人籬下,還可以怎樣呢?我只望填飽肚子活下去,談何尊嚴和未來呢。
「你把頭髮露出來是引誘我麼?」我連忙弄好頭巾,但太遲了,軍官不懷好意地望荍痧滿A伸手拉我,我的「叔叔」也拉荍琱讓我走,我們都跪在地上求荂A「那我殺了他!」「叔叔」一鬆手,我就被帶進一間房,在閃光和尖叫聲下被「強姦」。回來時我的「家人」沒說什麼,但我知道要是在真實環境,特別是中東國家,女子被強暴後多遭丈夫離棄,但身處無獨立居所的難民營中,無鎖無門,這叫流離失所的女子如何安枕?
為交租「賣女」?
第二日清晨,內戰結束,我們可以回鄉。舊家園已盡牷A只能用簡單的帆布和紙皮搭建棲身之所,還要忍受「地主」的高昂租金。目不識丁的我和「丈夫」靠手製紙袋為生,每月只掙微薄收入,根本不能準時交租,遑論買食物和食水餬口。我們希望讓子女讀書,以知識改變命運,打破貧窮宿命,但這奢求在「地主」面前顯得蒼白無力。「不如你把女兒賣給我當交租吧,我讓她上學」,「地主」的提議讓我們陷入人生交叉點,究竟讓「女兒」跟荍畯戔瑤a,還是賣走讓她過更好的生活呢?我心底掙扎荂C一想到「地主」可將「女兒」賣給軍隊當兵,我不禁顫抖。在全球30萬童兵當中,近四成為女童,然而這未必因為她們具戰鬥力,更多的是淪為性奴。我拒絕為交租而賣女,結果因為交不起租,我們被趕到「天橋底」,吃喝由新「地主」供給,但要上繳所有收入,過茧L了期的奴隸生活。
這24小時,我只經歷近6000萬名難民的一天,身在體驗營中的我,活動多難捱也有終結的一刻,然而切身感受過後,就會明白那只談生存、不談生活的困境,深切感受到在戰亂中那無力感。然而我們的援手是否可自動自覺伸出呢?相信每一個人心中都有答案。
文:香港仁人家園傳訊及市場主任簡懿娟
[通通識 第45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