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外文言：典故揭示主題
【明報專訊】「典故」常見於古典文學，也往往最教後世讀者費解。指定篇章中，《山居秋暝》的「王孫」是典故，《登樓》的《梁甫吟》也是典故。學生進入詩歌的時空已不容易，要再進一步跳入典故的時空，可謂難上加難。就算學生讀懂了，少不免也會問一句：「有話何不直說？」
從今天的角度看來，所謂「典故」不過「迷因」(meme)罷了。為何要用迷因？因為信息遠超截圖本身——「我全都要」、「我是說在座各位都是垃圾」，看圖不止看懂它的幽默，更令人一下子回想起電影角色的性格、語氣。典故亦是如此，它是一種非常高效的用字方式。
今期選文作者的庭園取名「蝶夢」，既出自所藏董思翁的詩句，亦是「莊周夢蝶」的典故：莊子做夢，以為自己是蝴蝶，渾然忘記自己為人的身分；一覺醒來，方知剛才不過一夢，卻引起莊子反思，現在正在思考的自身，會否只是蝴蝶夢而為人？如何分辨何者為實、何者為夢？同學在閱讀時，不妨由此出發，思考典故與文題之間的關係。
■篇章
(第1段)辛未壬申間，余在京師，賃屋於西城阜成門內之上岡。岡臨溝上，門多古槐，屋後小園，不足十畝。然亭館花木之盛，在城中為佳境矣。花晨月夕，不知門外有車塵也。
(第2段)余舊藏董思翁[1]自書詩扇，有「名園」「蝶夢」之句[2]，常懸軒壁，雅與園合。辛未秋，有異蝶來園中，識者知為「太常仙蝶」。繼而復見之於瓜爾佳氏[3]園中。客有呼之入匣奉歸余園者，及至園啟之，則空匣也。壬申春，蝶復見於余園，畫者祝曰：「苟近我，我當圖之。」蝶落其袖，審視良久，得其形色，乃從容鼓翅而去。園故無名也，於是始以思翁詩及蝶意名之。
(第3段)秋半，余奉使出都，是園又屬他人。回憶芳叢，真如夢境矣。
阮元《題蝶夢園圖卷用董思翁自書詩韻》並序
(節錄)
【註釋】
[1] 董思翁：明朝著名書畫家董其昌，「思翁」為其號
[2]「名園」「蝶夢」之句：指董思翁《馮元成第觀牡丹》一詩
[3] 瓜爾佳氏：滿清貴族
■題目
(1) 試解釋以下文句中標有▲號的字詞，並且將答案填寫於橫線上。(4分)
(見圖)
(i) 蝶復見於余園，畫者(祝)曰
祝：_________
(ii) 苟近我，我當(圖)之
圖：_________
(2) 試根據文意，把以下文句譯為白話文。(3分)
客有呼之入匣奉歸余園者
_________
(3) 試根據文中對「蝶夢園」的描述，判斷以下哪項陳述正確。(2分)
(圖)
A 花園以佈局小巧玲瓏而聞名
B 花園以所種花木繁多而聞名
C 花園以蝴蝶種類稀有而聞名
D 花園以掛滿名人書畫而聞名
A B C D
○○○○
(4) 以下何者最適用於形容文中的「太常仙蝶」？(2分)
(圖)
A 價值千金
B 孤芳自賞
C 神秘靈幻
D 凜若冰霜
A B C D
○○○○
(5) 承上題，試從文中舉出兩個能反映此形象的事例。(4分)
__________________
(6) 有人認為，本文作者的感悟與《念奴嬌．赤壁懷古》有相似之處。試指出相似之處，並略加解釋。(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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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答思路
(1) 從偏旁及前文後理推敲
(見圖)
*同學從「祝」字的偏旁或能猜到字義：
(圖)
→ 以此推論，大概與禱祝有關(圖)
*但要鎖定答案，則宜注意前文後理「畫者祝曰」所說的話是「苟近我」：(圖)
(2) 「A有B者」句式
這句式看似複雜，但其實在範文〈逍遙遊〉出現過。還記得「宋人有善為不龜手之藥者」一句嗎？這句說話，語譯為「宋國有人善於製作不皸手之藥」。以范氏圖(Venn Diagram)表示，這句子指涉的對象實是圖一淺色部分。
「有」字之前的「宋人」是大外圈，「有」字與「者」字中間的成分是小內圈(圖一)。這種以「有」「者」構成的句子，其實也用了一種文言常見句式，筆者姑且稱之為「A有B者」句式(圖二)。而語譯句子的意思，其實可以用圖三表示。(詳解見另文)(圖)
(5) 聚焦相關描述 引文作證
回答閱讀理解的題目，可以收窄閱讀範圍，先聚焦找出文章對「太常仙蝶」行動的描述。文中「太常仙蝶」首次出現於庭園中，只寫了一句「有人認得牠是仙蝶」，並無其他動作，難以作為文本證據。其後有人在瓜爾佳氏庭園看到仙蝶，客人收牠入匣，再到與畫家的互動，或有能引證上題的動態。
(6) 列舉相似處 解釋作用
回答比較題，得先回應兩者共通之處，然後分別列舉篇章和《念奴嬌．赤壁懷古》相似之處，解釋兩者在各自文本的作用。
◆譯文
(第1段)在辛未年到壬申年之間，我身在京師，在西城阜成門內的上岡租了一間房子。上岡之地俯臨一條水溝，家門植有很多老槐樹，屋後有一個小庭園，佔地不到十畝，但是亭館內花草樹木的盛况，在京城之中已是蔚為奇觀了。早上賞花晚上賞月，不覺門外有往來車輛揚起塵埃。
(第2段)我以前藏有董思翁自行題詩的摺扇，上面寫有「名園」「蝶夢」的詩句，我長期把它掛在小屋的牆上，覺得這把扇風雅得與庭園相合。辛未年的秋天，有一種奇異的蝴蝶飛來園中，認得牠的人知道這是「太常仙蝶」，之後又在瓜爾佳氏的庭園中看見牠。當日在瓜爾佳氏庭園遊賞的客人之中，有其中一位客人把蝴蝶喚入匣內，恭敬地將牠送回我的庭園，及至來到我家的庭園把匣子開啟，卻發現那是一個空匣。壬申年春天，再在我家庭園看見那隻蝴蝶，畫圖者祈禱說：「假如(仙蝶願意)接近我，我必當把牠描繪成畫。」蝴蝶降落於他的衣袖上，(畫家)審視牠好一段時間，掌握到牠的形態與色彩，(蝴蝶)才從容地拍着翅膀而飛去。庭園本來沒有名字，在此時才用思翁詩句中的字詞，以及蝴蝶的意義來命名這個庭園。
(第3段)該年中秋，我奉命出使離開京城，這個庭園又屬於別人。回憶那一叢一叢的芳草花木，真的宛如夢境啊。
■文：林蔚耀 -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畢業，畢業後於大型補習社任職，監修教材。前任《藝文青》雜誌副總編輯，現職中學中文教師
圖•fcscafeine@iStock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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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笈中文 第14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