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濠江政治保守「掟紙飛機也激進」 面臨DQ 蘇嘉豪:不為議席改變
【明報專訊】「肯定係你搞洁A所以無鬻U學金啦。」與權力抗衡的代價,26歲的蘇嘉豪早在大學年代為同學爭取權益時已領教過。3個月前循直選成為澳門歷來最年輕立法會議員,蘇嘉豪早前被立法會以一宗遊行案件為由中止職務,隨時失去議員資格。他曾因為沒以「尊敬的行政長官閣下」稱呼特首,被議會同僚批評大逆不道,形容澳門社會對「激進」的尺度較一海之隔的香港低得多,但即使身處政治保守低氣壓,他表明不會為保住議席而改變。
文:梁智康
圖:鄧宗弘、受訪者提供
少年時想做酒店管理
出身「政治上一張白紙」的基層家庭,蘇嘉豪現於澳門進取民主派政團「新澳門學社」擔任副理事長。香港社會慣以建制派和民主派為政團分類,蘇嘉豪形容其家庭過去「無乜建唔建制」,因典型澳門人根本不會理會政治,「澳門人不會染紅,因成個社會都紅」。他說,澳門人一般投身賭博業或加入政府,自己讀中學時嚮往的並非議事堂,而是金碧輝煌的光景。
「2007年威尼斯人酒店開幕,你發現這些美資賭場好靚,澳門未見過……我曾經很想做酒店管理,日日都著西裝管理……加上我那時打機喜歡玩SimCity(電腦遊戲《模擬城市》,玩家可管理酒店)。」
時鐘再往後撥,2005年澳門立法會換屆選舉,蘇嘉豪曾為建制派候選人助選。他形容澳門「成個社會都紅」,由託兒所到老人院都與親建制團體有關,當時參與澳門工聯會足球班,教練邀請他為該會候選人「洗樓」,自己對政綱、選舉和立法會一無所知,「我覺得好像做義工般,有空便出來幫手」。
因澳23條立法港立選留意政治
2008年是蘇嘉豪的人生轉捩點。澳門前高官歐文龍貪污案震撼社會,政府宣布為《基本法》23條立法引起爭議,另邊廂香港舉行立法會選舉,蘇嘉豪開始留意港澳兩地政治,並在年底登記為選民。他當時正為升讀大學填寫志願,翌年赴台,到國立台灣大學修讀政治系公共行政組。
赴台讀政治 向親戚說讀公共行政
在政治冷感的社會,向親戚交代修讀政治系也非易於啟齒。蘇嘉豪說,讀大學最初兩年被親戚問及修讀什麼學科,他會答公共行政,因為覺得跟人說讀政治會「很怪」,親戚不知政治為何物,「你去台灣讀政治呀?即是入立法會打架啦」。他後來向親戚多作講解,入大學後兩年才向親戚坦言自己讀政治。
大學四年級,蘇嘉豪開始成為別人眼中的「激進派」。他當時與其他在台留學生發起「讓港澳學生自由回家行動」,爭取簡化留學生出入境程序,大半年間在澳門派傳單、接受電視節目訪問和約見官員,在台灣則發起聯署,到教育部抗議並聯絡記者採訪,最終爭取成功。他形容這次是難忘歷練,亦成為他日後從政的一大動力。
爭取港澳生自由回家 後失助學金
蘇嘉豪大學首三年一直獲得校方的助學金,但第四年申請被拒。他說,校方曾找他「傾偈」,旁敲側擊勸他不要搞「自由回家行動」,家人對他不獲助學金也有微言,「肯定係你搞洁v。因果無從考究,但別人對搞政治會惹麻煩的觀感卻是實實在在。
蘇嘉豪2011年加入新澳門學社實習,2012年初試啼聲向報章投稿,2013年大學畢業後排名單第二參選立法會但未有選上,2014年發動萬人包圍立法會,成功迫使政府撤回爭議法案,打響名堂,去年5月因參與遊行被控「加重違令罪」,案件預料最快明年開審。
面對官司 「既來之則安之」
一路走來,蘇嘉豪形容澳門社會對激進的尺度很低,「大聲點說話、舉個牌、掟隻紙飛機都叫激進」,但激進與否是相對,如韓國的示威者「掟石頭都不是激進」,他相信社會要進步,大眾都要接受更多元的表達方式。他強調,不會為保住議席而降低自己的尺度,若被慢慢同化,「(支持者)選你蘇嘉豪做咩?大家揀得你,都希望你實現一些事」,他不會為激進而激進,亦不會為溫和而溫和。
蘇嘉豪說,今年9月當選立法會議員一刻,心情「如履薄冰」,10月宣誓就任正式踏入議會後,是「如坐針氈」,現在面對案件,是「心如止水,既來之則安之」,未有為可能被判囚甚至失去議席作打算。
盼支持者勿氣餒
他說,對被中止議員職務感到最不開心的,是很多網民說因事件感灰心、希望移民,與自己希望令他們留在澳門安身立命的理想完全相反,他有時會反問自己,「是否不入來(立法會)更好」,因選前給了支持者希望,現時卻無力抵擋洪流,令他們比以往更灰心。
不過,蘇嘉豪始終抱樂觀態度,他說自己會調整心態,亦希望說服支持者改變想法:「你不想你討厭的人看死你?你便要活得比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