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文學：方格裏的廚師和食客
【明報專訊】「只要做得出來就做。」 「肚子餓了！」
兩句簡單的說話來自兩個漫畫角色，前者是《深夜食堂》的老闆，後者是《孤獨的美食家》井之頭五郎，區分出廚師、食客的兩種身分。漫畫各有獨特的設定和構思，在人物、說話、場景方面各取所需，組成的日常飲食故事雖有不同，但也有共通之處，就是兩者都以飲食為題，也先後改編成電視劇。有人會依個人口味，在兩套漫畫中作選擇，我反而覺得飲食何妨多元，胃口也可以開闊一點，深夜常有美食家出動，食堂也未嘗沒有孤獨的痕?，湊合的體會或者更能豐富我們的飲食創作。
站在店內看人情
《深夜食堂》是安倍夜郎的作品，故事以「老闆」為主人公，他的真名、來歷無人知曉，唯一明顯的是左眼的一道神秘疤痕。他在新宿開平凡的食店，營業時間是午夜十二點到早上七點，所以食客乾脆稱之為「深夜食堂」，客人的故事每每就在這裏展開。
「老闆」身兼廚師、侍應，食堂可說是鐵定出現的場景，裝潢不變，描繪自然無從發揮，反而是狹小、局限的空間，迫使食客緊密排坐，說話與動作都變得透明。如〈洋?圈〉的開場，一位男生拉開趟門便要點洋?圈，「老闆」驚訝二十年來沒有人點過。普通一碟炸洋?圈，男生共有五種食法：擠檸檬汁、灑胡椒鹽、配調味醬、混合番茄醬和芥末、淋上蛋汁，其他食客看在眼裏，自然印象深刻，叫他「洋?王子」。其後男子追電單車捉賊，也成為食堂裏的話題，他撐?拐杖來吃大份的洋?圈，大家也能感覺到他有道別的意思。〈洋?圈〉的結局不止於此，已足見沒有隱私的飲食環境，容易造就人與人的互動，衍生細緻不一的情感。(圖3)
一個人的飲食風景
相比之下，久住昌之的《孤獨的美食家》確實如書名所言，內容沒什麼人際溝通和感情交流，大部分都是主角井之頭五郎的自語和心思。主角開設進口家飾的公司，同事、情人、朋友、家人好像都在生活中一一缺席，形成主角內斂，甚至有點封閉的性格。孤獨未必人人喜歡，但井之頭五郎享受這種生活，安逸於自主的節奏，出差時餓了，就毫不猶豫去尋找美食，途經的地方和食肆當然也較為多樣。〈讚岐烏龍麵〉就以東京池袋為起點，仔細描繪百貨公司的環境，主角星期日置身其中，看到食肆擠擁的人龍，立刻就轉移到頂樓覓食、避世。頂樓是露天的開放空間，井之頭五郎買了自助的手打烏龍麵，坐下來享受食物和環境，「雖然吃不太出來蛋和蘿蔔泥混合在一起有什麼特別的味道，不過還是很好吃」、「如果想從繁雜的都會中逃離的話，只要來這裏就好了。在這裏有藍天作為配菜呢」。井之頭五郎的感受和思考，或者更能貼近我們的心聲，身處繁囂的香港，總得學習如何面對內心的孤獨，以及「忘記白天的暈頭轉向」。(圖4)
圖：蕭欣浩、資料圖片
文：蕭欣浩 - 香港嶺南大學中文系講師，曾任法國餐廳廚師，熱愛飲食、旅遊、寫作。
[語文同樂 第24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