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走台步、拍攝硬照和接拍廣告不是青春少女的專利，銀髮族也可以！開設銀髮模特兒公司的張艾渟(Zip)，專發掘銀髮族的不同可能性。2016年6月才入行當模特兒的唐碧鳳(Ricky)，今年53歲，她在鏡頭前隨時可擺出不同姿勢，配上自信眼神，舉手投足都十分專業。本已打算退休的Ricky，直至當上從小也沒有想過的模特兒一職，再次肯定自己的價值。
文：陳自穎
圖：劉焌陶、受訪者提供
1•前記者開公司 發掘長者走貓步
2016年8月，Ricky首次以模特兒身份，與7名長者一同踏上「耆•翠•賞」長者時裝展的舞台。一頭銀白色短髮，濃黑眼線，再配上以紅色大花點綴的白長裙，Ricky煥然一新的造型照，教身處外地的子女驚訝！「當他們收到爸爸拍下的照片，立即驚訝問道：『我媽媽做model？為什麼妝容這麼誇張？』」Ricky笑指當時要連忙解釋，不過子女都支持她的決定，還為她的新事業感到高興。Ricky的哥哥和嫂子也到場支持，還在台下歡呼吶喊，她感尷尬又開心，「好像家長來看學生畢業表演」。至於丈夫則默默支持她，例如贊成她在工作上的每個決定，安慰心情緊張的她等。
「未見過阿媽這麼誇張」
帶Ricky上舞台的幕後功臣，是成立模特兒公司「老正工作室」的Zip。她曾任職報章副刊記者，報道有關銀髮族的專題，每星期都要接觸長者，Zip發現他們大多很有活力，「大家可能會覺得60歲已很老，體弱多病，或退休後生活必定苦悶。但我認識很多長者，發現他們好有條件去追求退休後的生活」。
最年長93歲
2015年Zip萌生創業念頭，至2016年，她有感已達三十之齡，怕創業的熱情放太久會冷卻，於是決定成立銀髮模特兒公司，旗下的模特兒由50多歲至93歲。Zip留意到市場對長者模特兒有需求，因愈來愈多產品針對銀髮族的需要，如退休後的保險、金融計劃及郵輪旅遊等。「這是三贏，長者有了新工作又開心又有糧出，廣告商又可以滿足其需要，最重要是幫助建立長者的社會形象」。
2•模特兒初哥 「無身材怕接不到工作」
1980年代初，18歲的Ricky到五金公司打第一份工，一做便20多年。她是雜務，又做文職，亦負責管理生產情况及品質。Ricky指工作多年，從未想過轉工，「那時候很少人會這樣想，因為有份穩定的工作，有收入給家人，已經好開心」。她與丈夫亦於這公司相遇，所以Ricky當時即使工作壓力大和一度受失眠困擾，她亦沒辭職，望能減輕丈夫的工作。Ricky亦曾於深圳生活和工作十多年，「大趨勢是北望神州，好多公司和工廠都移上內地，我們都要配合工廠的生產，跟着他們走」。後來內地有商人模仿同業，競爭愈來愈大，於是Ricky與丈夫決定退休。
退休，也可退而不休。Ricky報讀過嬰幼兒照顧、保安及普通話課程。私人時間多了，Ricky也曾兼職樓面和洗碗，「想看看餐廳的廚房重地的環境，原來(工作)真的幾辛苦」。
退休後曾兼職樓面洗碗
直至2015年，Ricky在慈善旅行團中，認識當時為隨團記者的Zip，「她問我有沒有興趣做模特兒、影相，我初初當大家只是傾談，便笑着說：『好呀！』」到第二次Zip再聯絡她時，她有少許「怯」，「我說我得唔得□，我身材又這樣，會不會接不到工作，對自己沒大信心，驚驚地」。從小至大，Ricky從沒想過當模特兒，她害怕在別人面前表演，但53歲的她見有此機會，自己又想嘗試新事物，便在丈夫支持下拍攝個人檔案照，踏上模特兒之路。
3•被子當斗篷 在家練步法
與Zip合作的銀髮模特兒大多為模特兒「初哥」，沒有相關經驗，故面對鏡頭和走台步的技巧可能會較稚嫩。為此Zip在時裝表演前，特意安排模特兒們上了個多月的培訓課程，如學習擺姿態、步法、上台的節奏等。初登舞台，心情一定十分緊張。Ricky亦勤力練習，如研究外國模特兒選秀節目，參考外國模特兒的一舉一動，「(在時裝表演時)我有一套衫，是用牛仔褲做的斗篷，有袖的，設計師希望我可披着走。練習時間有限，走的時候又要轉彎，所以就在家用被子練習」。說起種種準備，她不禁摀起嘴大笑。但話題一轉，談起那次表演經驗時，她卻帶點嚴肅，淡定道出自己的心態，「面對鏡頭時，不要當它存在。朋友問我為什麼不緊張，我想說，其實我心跳到震了出來！」Ricky又憶起導師教她的技巧，「觀眾不會那麼細心留意到你有否走錯步，只要你表現自信，效果便會好」。
將不可能變成可能
聽着Ricky道出心得，像年資不淺的專業模特兒。Zip憶起當天8名銀髮模特兒首次面對觀眾表演，但想不到他們表現如此大方淡定，令她有點「眼濕濕」，「他們真的做到一些原來覺得不可能的事」。她又笑指8名模特兒的年歲加起來可能已過500歲，但是他們仍活力充沛；Ricky笑着補充，「(Zip)見到這8名嬰兒已經長大了，學會走路了。」
4•變得更自信大膽
Ricky的照片在雜誌刊出後，朋友們紛紛致電，向她求證相中人是否其本人，她才告訴朋友自己當了模特兒，「怪不得啦，找你也找不到！」Ricky笑說朋友的反應。當模特兒一事，她直言：「想讓人知，又不想讓人知。」言談間帶點少女羞澀，她希望讓人看到自己的不同面貌，卻害怕因別人的期望而承受壓力。
不過，Zip表示比起初次拍個人檔案照時，Ricky已變得更自信和大膽。從前不會化妝的Ricky，現時更注重「扮靚」，不時做面部美容，也買了一套化妝品，因為工作機會可能隨時來臨，她務求要以最佳狀態示人。
屢有自薦「記住捧紅我阿媽」
Zip成功令眾多長者笑逐顏開，不少長者的家人開始為家中長者自薦，「其中有一個(模特兒)是女兒幫她媽媽報名。她說：『你記住捧紅我阿媽』」。
銀髮模特兒除了有收入外，他們的最大得着便是工作上的滿足感，Zip說：「很多模特兒也會多謝我，但我說你不用多謝我，因為廣告公司出錢去找你拍廣告，是因為你的能力，我們只是提供了一個平台，去聯繫他們。」
■相關概念
自我形象(self image)
自我實現(self-actualisation)
人口老化(ageing population)
銀髮市場(seniors mark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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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齡歧視(age discrimin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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