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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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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攝影師荒木經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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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木手執陽子插滿輸液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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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陽子在小舟上晝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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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木和陽子的貓在大雪的陽台上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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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木拍下其愛貓Chiro臨終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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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內《睡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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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本隆司拍攝的九龍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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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製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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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閱讀白話﹕廖偉棠《談論東方》

【明報專訊】1)在義大利遊歷兩個月,想不到在最後一站米蘭頻頻遭遇「東方」,但那是一個中國缺席的東方。在米蘭的最後一天上午,我們去到當代藝術博物館,正好是莫內的睡蓮(1)特展。睡蓮二字很東方,但是它的英文名是Water Lily,既不睡也不蓮,更不東方——我迷失在一屋子莫內的色彩氤氳中,開始琢磨東方問題。莫內的小睡蓮池中彷佛顯了世上一切的氤氳,但是氤氳二字亦然非常東方甚至中國,莫內是偶然在自然中捉摸它出來的。都知道莫內受日本浮世繪(2)影響甚大,米蘭的展覽也特意點出這一點,從入口的枯山水到與睡蓮油畫一幅幅並列展出的歌川廣重、葛飾北齋的浮世繪,然而浮世繪並不氤氳,它們清朗或者稍帶點曲折,幽然甚至詭異,沒有中國山水中的氤氳。

2)莫內卻有,他的世界不斷從明媚中回歸混沌——這是義大利或者日本都不解的混沌,浮世繪依賴構圖和線條,明確如前現代主義攝影,而在莫內的繪畫中,微細筆觸和色彩間的過渡已經構成更複雜的構圖,這一點,黃賓虹明白!當代歐洲人倒不明白。那暫停的一刻,東方叫作橋,莫內也傾心於此,西方的橋是用來過的,日本的橋是用來看的,中國的橋卻是讓人走到橋中央,一時回首不辨南北的。

3)因此此橋也取消了它溝通的隱喻。在米蘭的中午,我們去見一個素未謀面的義大利自由撰稿人,他一直寫關於東方藝術的評論,知道我們要來米蘭,故約一見。他遞上名片,上面竟然有日文片假名注音的他的名字。針對我香港人的身份,他特意點出國字在日語媦g作「ョv,認為這是日本文化清簡的一個形象表現,我們告訴他中國簡體字也是這樣寫的,他稍稍吃驚,他肯定不會因此認為如今喧嘩的中國文化也崇尚清簡。我們談到日本藝術,他如數家珍,斷言我定喜歡荒木經惟(3),但他不喜歡荒木,因為他「如傳統日本人,看而不觸摸,荒木則是觸摸而不看」。談及中國,他只讚美中國的飲食,他認為真正的中國在日本;談及香港,他知道Kungtung Opera和Dem Xim(粵劇與點心),並且念念不忘荷里活道(4)的關帝廟。但有一點,他很當代中國,午飯進行到一半,他就突然提出:我們不如合作點什麼吧?

4)不知道為什麼斯文如我者,竟被義大利人聯想到荒木,也許他並不知道可供比喻的中國攝影師。晚上我們就遇上了荒木,米蘭南郊一個電車總站旁的畫廊舉辦了日本當代攝影展,堶惘釭F松照明、杉本博司、森山大道等等日本攝影大師,而展出作品最多的當然是荒木經惟。由一張他和陽子的結婚照開始,展出了他的成名作《感傷之旅》和九十年代的《冬日之旅》,分別是關於和陽子的蜜月旅行以及陽子臨死前的記錄,看過電影《東京日和》(5)的人都知道,這是荒木最充滿愛的兩組作品,前者拍攝陽子在小舟上晝眠的一幅、後者拍攝荒木手執陽子插滿輸液管的手的一幅,都是詮釋攝影師與被攝者關係的經典作,而這次展出的最後一幅,荒木和陽子的貓在大雪的陽台上跳躍,攝於陽子葬禮後一日,無比淒清寂寞,所謂「物哀」洋溢其中。策展者沒有選擇荒木震撼西方人的那些虐戀、性工作者題材,而選擇了這麼含蓄的兩組私攝影,明顯地是傾向於肯定「傳統日本人,看而不觸摸」的那一面。

5)意料之中的,細江英公刻畫唯美與尚武混雜精神(所謂菊花與劍)的《薔薇刑》(6)、森山大道捕捉日本人陰鬱一面的《東京劇場帖》(7)等都沒有遺漏地佔了重要位置。意料不到的,是中國並沒有在如此日本的一個展覽中缺席,我赫然碰見了宮本隆司(8)拍攝的香港九龍城寨及其廢墟,這個香港長期的灰色地帶,三教九流混居其中,無論建築亂象還是社會結構都繁雜如迷宮,沒有多少香港攝影師和西方攝影師從藝術角度關注過它,唯有宮本隆司拍攝出了它生如廢墟、死如森林的矛盾意象,並從中暗示出廣東人那種異常的生命力。

6)我在當天日記只記下這一句:「想不到在米蘭遇見宮本隆司拍攝的九龍城寨,藝術屬於日本,展覽場地屬於義大利,只有廢墟屬於香港」。當他們談論東方,關於我們,他們也只能說廢墟屬於中國嗎?我們在廢墟中埋藏的奇異種子,也許在他們和我們都全然遺忘的時候才能結果——關於中國文化在西方的被忽略,如果要自我安慰,恐怕只能作如是觀。

二○○九年

(載於中華書局出版的《有情枝——廖偉棠散文選》)

■註釋

(1)莫內的睡蓮:《睡蓮》是法國印象派畫家莫內(Claude Monet,1840-1926)所繪的系列油畫作品,約有250幅。

(2)浮世繪:日本的一種繪畫藝術形式,起源於17世紀。浮世繪主要描繪人的日常生活與風景。

(3)荒木經惟:日本著名攝影師,以拍攝手法瘋狂、極端而稱著。

(4)荷里活道:香港著名的旅遊地點,以售賣中國古董而稱著。

(5)《東京日和》:是竹中直人導演,中山美穗與竹中直人主演的一齣電影。電影內容記述荒木經惟與其妻子陽子相處的故事。

(6)細江英公《薔薇刑》:細江英公是日本著名攝影師。《薔薇刑》是細江英公以日本文學家三島由紀夫為對象,拍攝而成的攝影集。

(7)森山大道《東京劇場帖》:森山大道是日本著名攝影師,以相片微粒粗糙,題材寫實而稱譽攝影界。《東京劇場帖》又名《日本劇場寫真帖》,是森山大道拍攝寺山實驗劇場演員的攝影集。

(8)宮本隆司:日本著名攝影師。

【閱讀材料簡介】

要說明抽象事物已不容易,要說明藝術風格,更會涉及專門的藝術知識。本文題為「東方」,實質是寫西方人對東方藝術的了解;談論這問題,茲事體大,但作者只用千多字的篇幅,便能運用恰當的例子(事與物)把觀點寫得生動、具體,選材之妙,值得同學欣賞、學習。

【學習要點】

藉事/物說理是撰寫說明文常用的手法。香港中學生常讀到的名篇,如蘇軾的《記承天寺夜遊》(古文作「游」)、周敦頤《愛蓮說》都是好例子。前者以作者與友人夜遊承天寺,看見月下竹、柏影子優美,聯想到:「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以夜遊既抒懷才不遇,亦說明「閑情」與美景的關係。後者以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的生長形態寄託作者的人生方向,亦說明何謂君子。

運用「藉事/物說理」可把抽象道理(如:「閑情」與美景的關係、何謂君子)說得生動、具體,但所運用的「事」與「物」,必須緊扣所說之理之特質。

蘇軾撰文時被貶至黃州已四年,實質無事可做,而月、竹、柏均為常見之物,蘇軾身處的境與景,正好說明「閑情」與美景的關係。蓮花身處蓮池,而蓮莖部中通而直,香味清遠。蓮花處境與其形態,正與君子清廉自守、通情達理、正直、不依附權貴、美名遠播的生活態度與境G相同。

文:顧問老師唯風

圖: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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