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識對談﹕如何退而不憂？
【明報專訊】本港人口老化嚴重，早前政府委託香港大學學者周永新及其團隊就全民退休保障做研究，發表《香港退休保障的未來發展》報告。周永新提出「全民老年金」方案，取代現有的「生果金」和長者生活津貼，建議由政府、僱主及僱員三方供款，65歲或以上長者每月可免審查領取3000元。今回「通識對談」請來兩名立法會議員——民建聯的梁志祥和街坊工友服務處的梁耀忠，加上香港通識教育教師聯會副主席賴得鐘，探討全民退休保障的各方建議及其可行性。
◆全民退休保障是否迫切
梁耀忠：香港人口老化程度嚴重，至2033年，每4人當中就有一個長者，所以現在要開始部署退休保障，不然到時再處理就來不及。其實現時香港社會已不「年輕」，每7、8人中有一個長者，我們面對的主要問題是年輕人太少，他們為社會付出的資源不足以應付長者的需求。
梁志祥﹕針對退休保障，政府2000年已推行強積金，在職人士每月供款作為退休後的生活費。我所屬的扶貧委員會亦有工作小組就此議題討論，加上周永新教授的研究推出後，退保議題可謂「城中熱話」，所以我認為此時討論是適當的，應盡快訂出方案再給市民討論，令更多人受惠。
◆現時退休長者面對問題
梁耀忠：現時香港主要靠3條支柱支援長者︰儲蓄、綜援和強積金。儲蓄的局限是低收入人士根本沒有多餘錢儲蓄；過分依賴綜援的話，政府則負荷太重；而2000年才開始推行的強積金，現在接近退休年齡的人只供了10多年，供款未必足夠應付晚年生活。另外，只有在職人士可以供強積金，家庭主婦則不包括在內，不夠全面。因為上述問題，我們需要多一條支柱，即全民退休保障。
梁志祥﹕在3條支柱以外，政府於2013年推行長者生活津貼，長者每月可領取2200元津貼，不少街坊也覺得不錯。長者生活津貼可解決部分生活難題，但只能滿足基本生活需要，如想「開心少少」就不足夠。
梁耀忠﹕領取長者生活津貼的人不能領取其他津貼(如綜援)，我認為該2200元只是「有好過無」，因要維持最基本生活其實需要3000多元。
◆全民退休保障的基本原則和目的
梁耀忠：全民退休保障的意義在於扶貧和回饋。扶貧是要協助低收入退休長者維持基本生活，而回饋不止「敬老」，而是尊重長者過去對社會的付出。所以我認為不應設資產審查，退休保障是每個人都可得到的「福利」，當然你可選擇領取與否，我猜最有錢的幾位富豪就一定不會領取了。
全民退休保障可令長者更開心，覺得自己有資格享受社會的回饋，正如現時2元長者交通優惠，我看到受惠長者都相當高興，用2元就可四處走，一些平時沒有什麼人乘坐的交通公具，如離島小輪，乘客也增加了一點。
◆各團體建議的方案
梁耀忠：過去政府曾「派糖」每人6000元，共花400億元，證明政府有能力一次過拿出400億元。我們建議訂立5年計劃，政府每年拿出400億元，即共2000億元，加上投資的增值，形成一個「大水塘」，作為退休保障的基金。同時應開始取消強積金制度，強積金從業員可在5年的過渡期間離開行業，政府或可提供轉職協助。
之後，政府可採用三方供款制度，即僱員、僱主及政府，每月各供僱員薪金的5％，合共15%。僱員供款與現時強積金的金額相同。這樣，即使未來2人供養1長者(假設每4人一長者中還包括1個沒有工作能力的人)也足夠。周永新教授的建議保留強積金(僱主僱員另再分級各供款1%至2.5%)，即變相把僱員每月供款增至7.5%，部分人會感到吃力。我接觸過的一些工友表示，如果增加至7.5％就不願意供款。
梁志祥﹕民建聯做過不少調查，發現逾半受訪者不贊成取消強積金，估計是因為不想失去已供的款項。所以民建聯建議一個「分級審查資產養老金計劃」作為過渡方案，退休人士可根據「3級制」拿到退休金，最基本是不經資產審查就可拿到每月約1200元的基本生活費，第2級是資產低於30萬就可拿到約2400元，資產低於15萬則可拿到約3500元。
◆需要解決的問題
1. 大眾觀念
梁耀忠：對於全民退保，年輕人需要思考一個觀念——現時強積金供款是未來自己可用的資產，但全民退保不同，供款將放在「大水塘」，大家「出來拿」，基於能者多付、為社會整體而付出的精神。首先要看大家是否能夠接受這概念，否則計劃便不能成立。但注意這不是加稅，因為現時大家已在供每月5％的強積金，只是改變這5％的用途。
梁志祥﹕過去調查顯示，月薪約4萬的階層特別不想供款(全民退保)，還未計算僱主反對的可能。其實當年推行強積金時，僱主已經有反對聲音，現時恍如增設「新稅」，必然引起不同階層的爭拗。全民退保供款是「幫人多過幫自己」，自然有人會感到抗拒，但所有政策不可能等到所有人同意才推行，所以政府、立法會議員需要向市民解釋，令大家明白退保方案最終能令社會穩定、和諧，讓大家知道退休生活不成問題。
2. 強積金去留問題
梁耀忠：當年通過強積金時已覺往後要再推行其他計劃的困難，我認為強積金如「雞肋」，假設20多歲開始供款至退休，共約百多萬，如65歲後要利用這筆錢過20年，其實不是太足夠，惟取消強積金又會帶來從業員失業和已供款項的處理問題。
但我認為長遠而言強積金必定要取消，因為同時為強積金和全民退保供款太吃力，加上強積金供款所需的行政費絕對不少，而且強積金個人投資有風險，想賺錢其實很難。另外，強積金也不能涵蓋所有人，例如之前提到的家庭主婦和非在職人士就不在供款範圍之內。全民退保就彷彿一個集體投資，回報率更高。我曾是教師，以往全港教師每月供公積金作集體投資，回報幾乎是供款的2至3倍，可見全港市民一起投資的回報率應該會更高。
3. 操作問題
梁志祥﹕全民退保供款應由政府管理，如由金管局負責營運，投資額比較大，容易賺錢。政府也可設立退休保障局負責管理，由投資的利息支持局方運作。另外，政府亦應該設立新法例堵塞漏洞，例如現時有些僱主(如判頭)會把僱員歸入自僱人士而不供款。這些細節都必須仔細處理。
◆賴得鐘解讀
就全民退休保障的討論可分為3部分，首先是政府責任(government responsibility)，面對嚴重人口老化問題，政府應有責任長期規劃，落實全面保障，維持退休人士的基本生活；其次是個人責任(personal responsibility)，梁耀忠提到全民退休保障的意義在於扶貧和回饋，讓有工作能力和有收入者為社會付出，作為答謝老一輩的方式。在實際操作方面，計劃的可行性(feasibility)相當重要，梁志祥建議的過渡方案就是其中一個選擇，而強積金去留等有待解決的問題，也是影響可行性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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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盡通識」多媒體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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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圖﹕鄭寶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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