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遷移：文言十三式之二：兩招掌握句子功能與類型
【明報專訊】續上期「文言十三式」，今期溫習文言句式系統。
【6】句子功能
句子有陳述、疑問、命令或要求(又稱祈使)，以及請准等4類功能。
陳述句最典型，請准最特別，且容易與命令／要求混淆。以下講解疑問及請准功能。
■疑問句
說話人有一些信息不知道，於是要求受話人提供。文言疑問句有3種結構：(圖b)
■反問句
還須特別注意，文言文喜用反問句，以疑問句形式表達陳述語氣。反問句可以跟一般疑問句無別，如以下第一句，「乎」是句末疑問語氣詞，「哉」是感嘆詞，兩者連用有敦促勸勉之意。有時如第二句，運用了專屬的反問疑問詞，像「豈」、「獨」、「庸」等。(圖c)
■請准句
這種文言句子的功能很獨特。「請」字在文言和白話都是禮貌詞，不過白話的「請」是要求，指「請對方做某事」(如：請你給我開門)；文言的「請」卻一般是請准，指「請對方允許自己做某事」。文言請准句的行事人是說話人，相反，白話要求句的行事人是受話人。(圖d)
第二句是趙王複述秦王的說話，從趙王角度，必定是請准句，即秦王說：請求你(趙王)允許我(秦王)用城池交換和氏璧，變成間接敘述，便是「秦王呢，他請我讓他……」。
■句末語氣詞
句末加上語氣詞，用來表達說話人對句子內容的態度，可以像積木一樣組合，如【反問句】例子1中的「乎哉」，又如下句句末連用兩個語氣詞「也」「夫」，「也」表達決斷、確認的語氣，「夫」是感嘆之情遍佈全句，而不止句中某一重點部分時的句末語氣詞，「也夫」表達了既決斷又感嘆的相疊的語氣。(圖e)
【7】句子表達的活動類型
句子的重心在於由動詞表達的活動，它決定了句子內容的種類，以及句子的結構。理解文言句子，須把握句子用了什麼動詞，以及所表達的活動類型。文言中，有以下6類動詞及其活動。
涉及動作、行為
表達這些活動的是最典型的動詞，動作和行為活動的最大特徵，是能夠從外觀察，動作總會改變外在世界，造成影響，以及產生結果。動作和行為多與身體有關，尤其遇到行為活動，往往要推論涉及的身體部位，補充進句意中。如以下第二句，用腳後退、站立，然後用身體、特別是背部倚靠柱子。(圖f)
涉及往來、存在
往來活動有關事件中人物或事物的位置移動，存在活動可以視為是往來活動的靜止狀態。遇到往來活動，要弄清楚人物或事物位置移動的條理，以免誤解。(圖g)
涉及授受、擁有
授受涉及事物的轉移，由某人擁有，轉移到另一人擁有。如以下第一句，和氏璧本來是趙王的，如果送了給秦王，便會由秦王擁有。(圖h)
■涉及說話、寫作的語言活動
說話見於角色之間的對話，文言中，對話的說話人經常省去，須弄清是哪一個說話人說話。至於寫作活動，誰寫和什麼時候寫之外，為什麼寫，即寫作目的，同樣重要。(圖k)
■「是」的關係
表達人、事、物的屬性或本性，屬性如「他很聰明」，本性如「他是學生」。文言中有至少3種表達「是」的結構，最簡單把主體和說明先後連接，不用任何標示詞，一是運用句末語氣詞「也」，另一是萬用動詞「為」。(圖m)
「也」字表達說話人對說話內容的確認、決斷語氣，又稱判斷句。沒有「也」字押尾的一般陳述句，說話人平鋪直述，不強調對說話內容的確定。用了「也」字，則強調說話人十分明確認定的斷言。「也」字的決斷語氣在白話中一般用「是」來表達和對譯，不同者，文言「也」字在句末，白話「是」字在句子的主體和說明之間。
■涉及知覺、情感、思想等心理活動
知覺、情感、思想都是心理活動，不易從外觀察。雖然情感活動通常與行為活動掛勾，例如，高興(情感)會笑(行為)、哀傷(情感)會愁眉苦臉(行為)。(圖n)
文言文有時以情感和行為的不搭配，以表達人物超越世俗思維的拘束，例如莊子妻子死了，本應哀傷，但莊子反而「鼓盆而歌(敲打器皿唱歌)」，以表達莊子擺脫生死的世俗迷思。
文：林葦葉
(香港大學教育學院副教授，研究範圍包括中文閱讀教學與評估、香港少數族裔學生中文學習、中文教育網絡分析應用等。)
[星笈中文 第02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