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直擊：VR寫作 街頭觀察零尷尬
【明報專訊】即使每天與家人共處，也未必理解對方。同樣，居於社區，不代表能深入書寫社區。深水埗街坊、中三生賀佩儀早前戴上虛擬實境(VR)眼鏡，眼前映入真實的社區風景。無論街道有多狹窄擠擁，她也不怕阻礙別人，盡情觀察。
居於深水埗5年，賀佩儀就讀區內的聖公會聖馬利亞堂莫慶堯中學(下稱莫慶堯中學)，不過她多走上學路線，「深水埗(品流)較雜，母親平日也不讓我獨自亂逛」，如筆下所寫的鴨寮街，她只經過5次，每次都是匆匆而過，「平日哪敢細看，又不是要買東西，怕阻人做生意」。不過，戴上VR眼鏡後，因為短片可以重複觀看，今次她連店內各類電燈貨品、當中夾雜的小電池，甚至光管的塵也看得見(見另文)，她便將相關影像融入文章。
VR亦讓學生進入平日不敢接觸的場景。賀佩儀雖然沒於文章描寫俗稱「棚仔」的欽州街臨時小販市場，但對於市場，仍留下不少印象。她經過市場，從來過門不入，「因為門口很窄，現場看起來有些髒，更何况，我又不是買布！」VR再次為她避開尷尬，「如果沒有VR，我最多只能夠想像市場有很多老人看檔，但看完VR，我會記得天花板由鐵皮製成，地下有水迹」。
「親身經歷才能寫情」
動筆寫作前，認真的賀佩儀選擇再逛一次深水埗，「因為VR只能幫助寫景，親身經歷才能寫情」。真實處於街道，才能感受到與社區街坊有聯繫，心受觸動。加上，VR短片只提供影像、聲音，但沒有氣味，「你不可能透過眼鏡嗅到爛菜的臭味」，文章的氣味描寫正是靠現場經歷補充。
香港中文大學學習科學與科技中心5月初啟動「賽馬會『觸境生情』虛擬實境語文教學計劃」，莫慶堯中學為計劃伙伴。副校長陳志堅於啟動禮分享，傳統寫作教學側重學生的想像力與知識，若然學生缺乏生活經驗，便窒礙寫作；VR則創建情景，容許學生盡情觀察街頭物事，化為一己的寫作素材。計劃日後將公開招募各地區的中學參加，由校內教師拍攝區內的VR短片，再於網上與他校分享。賀佩儀期待將來有機會「逛中環」，「聽說那兒有很多小巷、斜路很有趣」。
賀佩儀文章(節錄)
映入雙目的是一個穿著桃紫、淡灰、藏綠色衣服的老人。老人手中提着活生生的魚，膠袋弄得旁人的衣物都濕濕濡濡。幾棵菜心隨意擺放在袋中，青蔥搖搖欲墜地向我揮手。大家面對熱情的青蔥似乎便習已為常，匆匆一瞥。耳邊揮之不去的叫賣錄音，以幾乎一樣的音調重複︰「水果大特價，大特價！」在熱哄哄的菜市場裏形成詭異的違和感，再加上老人偶然幾句夾雜粗口的吵鬧聲，使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一不小心，小腿便碰着堆放在路邊的紙皮，低頭一看，才發現鞋底的坑紋不知何時夾着爛菜，同時鼻腔湧入血腥味，我微微轉身，中年婦人捧着一桶骯髒的血水倒入渠道，數滴污水飛濺在我潔白的襪子。
……
店前一條條蒙塵的光管掛在店內，用鐵板築起的桌子擺滿一堆「雜物」，黃色燈膽、頭燈、手提燈，偶然夾雜着幾顆電池。幾名客人路過瞥視，又離去。這個店舖被城內炊煙暮靄淹沒了。仰頭一看，是破舊的唐樓。這裏的貧困不曾改變，就像陳年的凍瘡緊緊依附在身體，即使潰爛早已癒合，那紫色的瘡疤卻還在，如影隨形。貧困的依舊貧困，陳舊的依然陳舊。
■他校學生分享
啟動禮當天設「VR體驗館」，主題分別為深水埗的晚上活力、舊區印象、貧富今貌與茶餐廳，學生大多躍躍欲試。
◆樂佳臻(屯門天主教中學，中一)
平時多數用VR「打機」，未試過用來上課。我曾於白天逛深水埗，今次則見到小販在晚上擺檔的場景，未接觸過。
◆林詩晴(沙田循道衞理中學，中三)
世史課用過VR看從前的畫與建築，但今次試玩仍覺十分新鮮。平時如果長時間望一個地方，其他人或會覺得你奇怪，自己亦感尷尬。
◆羅俊傑(沙田循道衞理中學，中三)
VR不是所有角落都拍攝得到，與親身逛街不同。不過，相對出門觀察，VR還是較方便。
文：蔡康琪
圖：賴俊傑、蔡康琪
[語文同樂 第38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