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關鍵詞：「是非精」梁嘉琪：潑辣是扮的！
【明報專訊】真人低音8度 途人驚訝
「哈囉。」藝人梁嘉琪跟記者打招呼，聲線比節目《學是學非》裏飾演「是非精」的她低音八度，語氣溫和，少了張揚的氣勢。她稱平日在街上遇到觀眾，大家都「有備而來」，「他們以為我的性格、對答會像節目，已準備好迎接我大嗓子、反白眼、好『串』(囂張)的反應，但結果不是這回事，所以他們有點驚訝」。
《學是學非》2013年播放至今，節目主持「是非精」人事幾番新，不變的是她們鬥嘴、互相搶白的情節，彼此迸發的火花，就像節目裏的科學實驗，拿揑要精準，多一點似失和，少一點則影響氣氛。「節目裏我好潑辣，經常與人吵架，都是設計出來的角色。」正如她本為文科生，解說實驗時也要裝得有板有眼。較接近現實的，是其「大家姐」形象，「我在眾多主持裏資歷最長，年紀也最大。一大伙結伴玩固然開心，但當導演拋來眼神時，我就負責勸大家埋位，準備拍攝」。
原學舞台劇 入屋變浮誇
畢業於香港演藝學院戲劇學院的梁嘉琪，接受的是舞台劇訓練，因舞台不會有近鏡特寫，演員必須用盡肢體動作、臉部表情製造戲劇張力；但同一力度搬到劇集，則變成「死力」，容易被嘲「扮嘢」，「我演首部劇集《學警狙擊》時，被批評臉部表情太多，花了好長時間調整」。5年後的《愛我請留言》宋柳娟一角，才成為她演技上的分水嶺。
宋柳娟個性潑辣、愛恨分明，說話又無尾音、內容從不修飾，監製陳耀全最初感覺梁嘉琪的演出仍差點什麼，便設計斜睨別人、予人白眼的小動作(圖a)。她在片場熱身時，最常練習凌厲眼神，「想知道眼珠的極限，可以斜睨到多少角度」。
率直但真誠 為「港女」平反
梁嘉琪喜歡有「國民婆婆」之稱、已故日本演員樹木希林，全因在樹木希林身上找不到演戲的痕迹，與角色融合為一。她演宋柳娟，從眼神找到與角色的聯繫，「演出前很多人擔心角色惹人討厭，但播出後，反而很多香港女生說謝謝我，因為角色為『港女』平反」。宋柳娟率直但真實，不說半點假話，「港女」的稜角包裹着坦誠的心。
回想中學生活，梁嘉琪已是劇社的活躍分子，「小時候讀基督教幼稚園，試過在聖誕節扮馬槽的馬，復活節扮蛋。讀中學則參加劇社、合唱團、朗誦等，好活躍」，好動生活衍生另一種演出——「扮忙」。教師追交功課，她大呻：「唉呀老師，我因為參加活動太忙，所以忘記做功課，真是不好意思。」放學後與朋友結伴玩至很晚才回家，被家人責備，她又搪塞「因為學校對我委以重任，叫我做這做那，所以便遲回家」。常演出的同學或被認為愛搶風頭，但她不怕被誤會，因為她知道自己愛什麼，「我好『心散』，只有站在台上才能一心一意」。
梁嘉琪今年幾次進出醫院，曾動手術。她示範與家人對答時，聲音再次轉換至《學是學非》模式：「沒問題，很小事，我好okay。」每句尾音都拉長。「我未轉職至現在的電視台時，生活一度拮据，要問好友借錢。借錢是為了給家用，不想家人擔心，想我都長這麼大了，連生活也有問題……讀中學時扮忙，長大後就扮沒事。」梁嘉琪最後輕輕兩句，概括現實人生裏的演技。
天生娃娃音：我無扮可愛！
聲線加笑容 被同學排擠
每人身邊總有一兩個女生，年紀不小，但聲線還宛如小孩，我們稱這聲線為「娃娃音」，與「扮嘢」幾乎畫上等號。黎紀君(Sugar)今年20多歲，操着一口「娃娃音」，愛笑也很外向，人如其名，甜得很。中學起被不少人說裝可愛、裝年輕、裝溫柔，甚至是裝特別，從而「攞着數」。她不否認「娃娃音」多少帶來好處，但煩惱也不少。
Sugar中學時代流行台灣綜藝節目《我愛黑澀會》，出演的「黑澀會美眉」部分成員說話聲線輕柔、愛撒嬌，當時不少港台男生特別鍾情此類女生。Sugar因為一口「娃娃音」，被同學認為她在模仿其中一名成員：聲線嬌嗲的「丫頭」，好令自己受歡迎。她壓根兒不覺自己的聲線「與別不同」，但甜美笑容加上「娃娃音」，令她被其他女生排擠，「那時大家一傳十、十傳百，無端端就指摘我『扮嘢』」。這些經歷如今對Sugar來說只是「中學趣事」，憶述時絲毫沒有憤怒和不滿，但當時的她深感無奈，「因為她們根本沒跟我相處過，甚至還沒跟我說過話」。
求職叫外賣 招來額外障礙
離開中學，嫌棄Sugar聲線的仍大有人在。念大專時成為導師的「攻擊」對象，她哭笑不得地說：「我的聲線實在太易認，所以一群同學聊天時，導師只會點名罵我一個，覺得我的聲音好煩」；初入職場，辦公室「阿姐」一聽到Sugar說話，就露出一副嫌棄的樣子，「早晨」也不願跟她說，可幸相處過後，同事徹底改觀。不過「平反」機會不常有，如她上茶餐廳，「有個(侍應)阿叔在我點餐後，着我不要扮聲，說對他們那個年紀的『中坑』沒用」。Sugar想不到連吃飯都會惹來「扮嘢」罪名，但她選擇不多解釋。
最令Sugar苦惱的，不是被指「扮嘢」，而是被當成小孩。這不值得開心嗎？Sugar跺了幾下腳說：「不是！被當成小孩，顯得我(說話)沒有說服力。」如應徵做客戶聯絡，聘方人事部致電Sugar，說不到兩句就婉拒其申請，指明工作需要聲線成熟，她的聲線「不太OK」；接到詐騙電話，她「喂」了聲，對方就說「叫大人來聽電話」；打電話叫外賣，她與同事苦等數小時，追問下才知餐廳以為是小孩惡作劇。即使是安慰失意的朋友，她的意見也不獲接納，「因為她們覺得我不懂，每天都(像小孩)無憂無慮……其實我只是聲線像小孩、性格比較活潑，為什麼就覺得我不明白『大人』的煩惱？」
面對種種誤解，Sugar嘗試學習知性的打扮和說話技巧，又看歌唱教學影片學習發音，可惜都不管用。現在她坦然接受別人誤會她「扮嘢」，「這只是別人對我特別之處的形容詞」。縱使「娃娃音」帶來惱人之處，她還是真誠地說：「有得揀的話，我還是會要這個聲音，因為這才是我！」
■做一做
以下歷史人物也曾「扮嘢」，你可知箇中原因？(圖b)
(答案見另文)
文：蔡康琪、許婉焮
圖：許婉焮、受訪者提供、資料圖片、劇集撮圖
[語文同樂 第34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