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天使
「男性有時特別愚蠢」
中國女導演楊明明兼任編、導、演及剪輯四職，首部電影《柔情史》(Girls Always Happy)不僅入圍全球三大電影節的柏林影展最佳處女作獎，也獲邀今年溫哥華電影節。
她談到身為女性導演的挑戰：「只要做得比男導演強就好了，但重要的是，要懂得如何和愚蠢的男性工作者打交道！」
文╱攝影：陳泓銘 圖：電影劇照
楊明明六年前拍攝短片《女導演》出道，今年憑藉處女長片《柔情史》，一路征戰柏林、香港等各大影展，是近期最受矚目的新銳導演。
白羊座的楊明明，說話輕柔，一頭長髮反倒襯出銳利的眼神。就像她的《柔情史》，以為演的是母女間的柔情，卻是兩人互相折磨的黑暗親情；英文片名是《Girls Always Happy》，片中母女卻蝸居北京胡同，臉上難得有笑容，反差很大。
「這故事是基於我在北京胡同生活的經歷，以及與我母親相處的內容，但當我創作劇本時，我發現這根本就是我朋友與她們母親之間的故事，我認為她們的生活值得被看到。」
誤打誤撞進戲曲學院
提起她「從影」經過：「我是那種典型的因為中國高考制度，誤打誤撞考上中國戲曲學院導演系，才開始喜歡電影。」她在學校受教於導演楊超，楊超拍攝電影《長江圖》，前後換了四位剪輯師，最後由她上陣，終於完成，她笑答：「因為我特別優秀啊。」
她第一部長片就入圍柏林金熊獎最佳處女作獎，還在香港電影節連拿了新秀電影競賽火鳥大獎及國際影評人協會獎。當初籌拍時卻是嘗盡艱辛，「因為經費有限，又是在北京拍攝，因此在主演的徵選上，做了很多優化的配置，一個工作人員常得身兼多職。」除了母親人選好不容易找到資深女星耐安，沒想到，開拍前三天，原定女主角辭演，她只好被迫頂上。
重視配合度與契合度的她，在徵選工作人員時笑稱採用「網路交友」方式，「我都用微信先視頻聊天，聊了兩、三個月，確認彼此想法、審美相同，才選出合作伙伴。團隊人員幾乎都是首次合作，攝影師沈曉閩拍紀錄片出身，也是第一次拍電影。」
該片主場景設在北京後拐棒胡同，光片中母女居住的小宅院，就付出每月約2300加元租金，「如果不是為拍攝電影，我絕對負擔不起。」但屋漏偏逢連夜雨，夏末開拍後不久，飾演母親的耐安腿部卻拉傷，為此停拍逾一個月。「我只好改寫劇本，把背景從夏末一路演到冬天。」
《柔情史》從籌拍到完成，前後花費兩年，又燒了多少錢？她說：「實際數字要問製片，但可能約是500萬人民幣左右(約93萬加元)。」但該片遲未在中國排定上映檔期，資金也無法早點回收。她說：「一直在爭取能在年底前上映，但畢竟藝術電影在中國市場並不大，一來沒有藝術片院線，二來觀眾的審美仍有待培養，所以藝術片常隔了一年才上映。」
中國缺少反性騷意識
最近全球風起雲湧的#METOO運動，身為女導演的她說：「中國普遍缺少此種意識，先前五名女子在公車上反性騷擾，反而還被警察抓起來；最近鬧很大的央視主持人猥褻疑雲，受害者還被告上法庭。」
她透露先前赴首爾參加一個女性影展，參與人員全是女性，儘管如此仍規定義工不准到導演下榻房間，「哪怕是出於幫助、友誼或其它原因，也就是說，連女性影展也要小心女導演，去保護影展的女義工。畢竟性侵與權力習習相關，我認為男性有時就是很愚蠢，因此要懂得保護自己，不要給人可乘之機。」
同類相吸 想拍冷酷女殺手
楊明明雖然醉心藝術片，但也不排斥拍商業片，她特別鍾情於美國電影《Gone Girl》及《The Girl with the Dragon Tattoo》，恰巧都是關於冷酷女殺手的主題，她笑說：「你不覺得她們很酷嗎？」
她一向自編自導，如果拍商業片，則傾向拍別人寫的本子，她說：「我喜歡拍聰明人很酷的電影，超有生命力。除了聰明及很酷的女主角外，大概是同類相吸吧，
像《The Girl with the Dragon Tattoo》，在中國電影沒見過這類型的女孩，中國電影的女性形象太單一了。」
她雖然笑說男性很愚蠢，「但我的電影裏沒有詆毀男性，反而罵女性比較多。有的人看完《柔情史》，會覺得有些反感，認為我挑戰東方女性的傳統形象，揭露了一些黑暗的心理層面。」
擔心皮膚狀況
她自嘲雖然很窮，但還是想繼續拍藝術電影，「只能說我的安全感並不來自金錢，可能等我再老一點，需要一些存款，再來擔心吧。」不過，拍照時她倒不忘叮嚀：「可以幫我修個圖嗎？最近的皮膚狀況比較差。」就怕不夠上鏡。
個人檔案
出生年：1987
出生地：中國北京
星座：白羊座
職業：導演、編劇、演員、剪輯
導演作品：2012《女導演》(短片)
2018《柔情史》(長片)
拍片檔案
預算：約500萬人民幣(約93萬加元)，詳細數字要問製片
僱用人數：十幾人
成本回收：尚未上映
最滿意處：身兼四職，還把片子拍成了
待改善處：要製片再多找點錢
優點：工作與興趣結合
缺點：這不是個朝九晚五、很常態的工作
前景：未來無法預期，不會特別展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