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光影：生活不會像童話
【明報專訊】作家何福仁說過，西西作品細節十分真實，還帶點幽默的諷刺。的確，我覺得西西的作品是生活中的文學，如《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的〈碗〉、〈煎鍋〉、〈玻璃鞋〉和〈抽屜〉，寫的完全是香港人的生活狀况，呈現一幅幅生活畫面。
近年，香港不斷湧現問題，割裂社會。〈碗〉一文說道：「一個人沒有一份月入超過五千元港幣薪酬的入息(編按：背景為1980年代)是沒有安全感的。」「在一個通貨膨脹情况如此劇烈的社會中放棄一份不錯的職業是神志不健全的。不愛工作的人是懶惰、不合作、不合群的，是自私的。」這不都說出了現在不少香港人的心聲嗎？他們認為「不工作沒有收入」是荒謬的，一個「碗」對他們來說何等重要呢！現今通貨膨脹，物價大幅上升，不少人苦惱着該如何生活下去。香港人就是這樣，生活節奏快到世界聞名，不少「打工仔」為保住「飯碗」，每天工作10多小時，勞勞碌碌，營營役役，無他，為的只是三餐溫飽。也許他們並不察覺，每天依舊這樣走，就這樣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就像活在「煎鍋」般難熬，其實有誰能理解這個社會呢？
香港近年變化還真大，表面風光，實際卻問題多多。以往買一個麵包只需3元，現在恐怕也不止10元了。樓價也長年?升，貴得離譜。〈玻璃鞋〉說：「起初可以一家三口住七百方呎的地方，後來可以適應為一家五口只住三百方呎，再後來，每一層樓濃縮為僅僅一百方呎，居然照樣可以住進去八個人。」香港地少人多，人口還在不斷增加，樓價急升，不少市民都不能負擔升幅。因此人類好像在退步，竟然發明了劏房、籠屋等面積小租金卻驚人的住屋。以往市民缺乏經濟條件，才住公屋和徙置屋邨，可是隨着社會進步，生活反而沒有轉好，住屋還比以往小。在這所謂文明的社會想要「有瓦遮頭」也這麼難，你說奇怪嗎？而最奇怪的是，人們適應力強大，早已習慣很多人擠進小空間裏生活。
細心一想，畢竟童話的美好只是人們活在痛苦裏的幻想，「烏托邦」當然不存在，就像西西對愛情的觀點一樣─世界永遠不會出現完美的愛情，除了在童話之中。
〈感冒〉談及婚姻，就是一個女子嫁給了不愛的人，錯的時候遇見錯的人。西西筆下的愛情故事總予人淒楚之感，結局多留下遺憾。這又不得不提〈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了，這是書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故事。女主角是遺體化妝師，這個不平凡的職業使她不能與平常女子一樣，擁有友情、愛情，而她認為這就是命運，不能改變。她喜歡一個名叫夏的男子，西西細膩描寫女生的掙扎，就是故事的衝突點─她應否將職業告訴夏呢？一旦告知，她便可能失去愛情。雖然故事沒有結局，卻令我反思：不少人都因女生替逝者化妝而討厭她，現實中同樣有不少人因為清潔工人從事厭惡工作，而看輕甚至嫌棄他們，這行為很可恥。雖然〈像〉女主角最終決定讓夏知道真相，不理會別人的目光，堅持把職責做好，但這又再一次說明，現實與夢想還是存在距離，並不容許人們實現甚至追尋不符合世俗要求的「夢想」。
即使我是隻政治冷感的「港豬」，可現實誰逃避得了？現實就是生活，也許你漸漸不相信童話，認為故事的美好都是騙人的。但我仍然相信生活並不痛苦，因為辛苦得來的美好才最矜貴。
【文章經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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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蔡康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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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30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