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聲聲慢〉為宋代女詞人李清照晚年作品，丈夫早已離世，深居寂寞，加上國家戰事連年，導致顛沛流離，生活困苦。這首詞寫了一天從早到晚生活上的所見所感，通過一連串深秋景物反覆渲染，表現了李清照晚年時孤苦無依的處境和淒慘悲涼的心情。當中既有對身世的慨嘆，也反映了當世時局的變遷。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戚戚。
情：孤身一人，一無所有，心情悲傷
→詞作以十四疊字開首，交代作者感情上的變化，亦深刻表現了她的愁緒。「尋尋覓覓」，指作者一直在尋找一些事物。可是，周圍空無一物，只是「冷冷清清」。作者遍尋東西，結果一無所獲，難免哀愁，於是有感「悽悽慘慘戚戚」。這些詞語，都是形容內心悲傷至極，當中只有微小的差別，「悽悽」言其悲涼，「慘慘」言其憂鬱，「戚戚」言其憂懼，可見作者當時極為愁苦。
→當時作者已近暮年(六十四歲)，丈夫早已離世，加上戰亂導致流離失所，生活苦困，自不待言。所謂「冷冷清清」，一方面既指作者孤身一人，寂寞難遣，另一方面亦指當時家徒四壁，生活坎坷。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情：難以休息，倍感愁苦
作者既寫當時的季節，亦寫身體狀?及感受。正值深秋，天氣多變，時暖時冷，令作者難以休息，倍感困頓。讀者可以想像，一個暮年婦人，孤身一人，家徒四壁，連休息亦感困難，其心情之煩悶實在難以言喻。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情：難抵秋風襲人，心情苦悶
→面對當前天氣，作者難以休息，滿腔愁苦，唯有借酒消愁，亦可喝酒取暖。可是，深秋之時，風勢強勁，即使喝酒也難以抵受凜冽的秋風。
→「怎敵他晚來風急」，一方面既指身體抵受不了秋風，另一方面，作者本想借酒解愁，但眼前的肅殺秋景，心中的所思所感，即使淡酒下腸，仍無法排解滿腔的愁困。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情：思鄉懷人，追憶舊時好事，與如今處境成對比
→作者的愁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上有一雁兒飛過，正勾起了作者對故國、故鄉及往日的追懷。
→古時「鴻雁傳訊」，人們常期待飛雁可以帶來故鄉的音信，文人常以「飛雁」象徵家國故土之思。作者看見雁兒，正憶起北方的家鄉故人。作者曾經在那些地方度過年少的快樂歲月，可惜因為戰亂，被迫離鄉別井，遠走他方。
→人離鄉賤，作者孤身在外，憶起昔日美好之事，與如今的悽慘處境構成強烈的反差，愁思更是難以排解。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
情：年華老去，孤苦無依，他鄉飄泊之悲
→「黃花」即是「菊花」，當時正值深秋，菊花盛放過後，已漸見凋謝，落得滿地皆是，花顏憔悴，作者眼見此情此景，不禁問當下還有誰能夠摘下這些花朵呢？這句有幾個意思：
首先，作者正是抒發獨自一人的愁緒，遍地都是菊花，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跟作者一起採花。其次，作者以殘菊自喻，寫出自己年華老去，孤單無依之悲。
→作者就如地上的黃花，漸見老態，萬分憔悴，如怎會有人憐惜呢？當此情景，自然倍感哀愁。再者，殘菊隕落，凋零倒地，正如作者也是飄零異鄉，孤苦無依，作者藉此抒發自憐身世之悲。
→「如今有誰堪摘」一句，可見作者強調的是「時至今日的黃花」，暗含「今昔比較」，想起昔日的青春年華，慨嘆如今的巨變。
◆守着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情：孤身一人，度日如年
作者無法休息，又難以抵抗秋風，只可憑窗看景，靜靜等待時間流逝。可是，獨自一人在窗旁守着，份外覺得時間難過，頗感度日如年。從「獨自怎生得黑」一句，可見作者從黃昏一直呆坐，時間卻過得很慢，等了很久，天色仍未入夜變黑。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
情：愁思難解
作者滿腔愁緒，無處宣泄。在黃昏時分看到落葉梧桐，再加上綿綿秋雨。在作者眼中，雨水點點滴滴落在樹上、地上，也正好擊中作者的心中。
梧桐落葉，加上綿密的細雨，絲絲縷縷的落下，不盡不絕之勢，跟作者心中愁思不斷、無法排解的情况相似。
◆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情：愁思難解
→最後一句，作者總結了整篇詞作表達的感受——「愁」。整篇作品瀰漫愁雲慘霧，包括孀居寂寞、不能安休、難抵秋風、國破家亡、思鄉懷人、年華逝去等愁緒。
→面對眼前秋風吹送、時暖時冷、落花滿地、細雨綿綿，縱使能言善寫，但有感心中的「愁」，已經超越了文字「愁」字所能涵蓋的範圍，自然不是一個「愁」字能夠準確形容心中的情感。
■內容要點
(見表)
現職中學中文科老師，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曾任《5**作文系列》、《5**作文預備班》顧問。
文：甄沃奇
[語文同樂 第3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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