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袁悅童(嘉諾撒聖心書院，中四)
庫埃公式說，一個人只要每天對着鏡子，稱讚自己的外貌20次或以上，樣貌就會變得更加好看。
對此，有容深信不疑。
李有容眼中的自己，有着深邃的五官——精緻的眉目、高挺的鼻樑、唇紅齒白、臉蛋白裏透紅，說像童話故事中的公主也不為過。
可惜，如此美麗動人的樣子，只有在她照鏡子的時候才看得到。在所有人眼裏，她是個滿臉雀斑、鼻子扁凹，架着一副厚重的粗黑框眼鏡的醜小鴨。
「我不漂亮。」她放下鏡子，口中碎念着。
上天很公平，這一點有容從小已有深刻的感受。她上有姊姊下有妹妹，都是眉清目秀，一副標準大家閨秀的樣子，閒來無事就喜歡拿着鏡子，左照照右照照的；反觀她自己，儘管學業成績一直優異，但擁有百分百與所謂「美女」標準相反的特徵。親戚亦是現實得很，對着姊姊及妹妹均是千般寵愛，萬般呵護，對自己卻只有一聲客氣的招呼。
15歲生日那晚，她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有生之年第一次拿起鏡子仔細打量自己備受嘲諷的臉孔。自卑感如泉湧上心頭，她忽然記起小時候姨母跟她提過的庫埃公式；也就是由那時候開始，她早晚都會對着鏡子喃喃自語，彷彿這般效果就會翻倍。
隨着時間增長，鏡子中的她面容確實愈發姣好，但外間的人卻好像故意無視忽略，依然嫌棄她、排斥她。
不久的後來，她終於偶然得悉原因，庫埃公式是令個人的自信心，隨着每天重複對自己外觀的肯定，而漸漸提高，提升對自我形象的觀感。
她不要這種心態上的轉變，她要的是外形上的改造。每次她照鏡子，都好像有一種感應，告訴她鏡中人才是她原本該有的樣子，她真正的樣子。
鏡子不會說話，更不是魔鏡，不能、也無法欺騙她。
「這裏，我想要大一點；對，然後這兒，稍微弄高一些，可以嗎？」
她是人，不是看破世間俗事的神，她也會貪戀美貌，她也會渴求別人對自己外貌上的認同與稱讚。今天是21世紀，區區的改變外觀，絕非任何艱巨的要求。
「小姐，我們有責任提醒你……」戴着口罩，束着馬尾的護士話還未說完，就被有容不耐煩地打斷，「我都知道，開始吧！」
手術條款白紙黑字的聲明，「本醫院將不承擔手術後的所有結果或副作用」。
原以為往後的日子終於能夠挺起胸膛做人，終於可以直視鏡子中自己的面容。
如果有如果，有容寧可回到從前照着鏡子，瘋狂地呢喃着「我很漂亮」的日子。
她沒想過那麼普遍的整容手術，竟然把她的顎骨削歪了。
【文章經編輯修改】
■啟導站
本文寫人不接受自己的容貌，個人感受與外界經歷與批評構成對立，終於無法自處而選擇整容，大概是典型的少女心態，只是有否膽量整容則因人而異。本文的「她」似乎就在外界的看法中失落，包括「姨母跟她提過的庫埃公式」和「醜小鴨」的評價，都直接影響「她」的心理，形成自我催眠或過度自卑的狀態。對於人的漂亮與否，當然可以是純粹的主觀感受，亦可以是客觀描述；可以是自我觀感，亦可以是外來評斷；然而這「內」與「外」的對照往往不是二元，其中多有重疊，而在不停的印證過程中，人就能尋找到自己的定位。
因此，若文章的處理不純然是內在與外在的對照，而能把「她」在這過程中的矛盾掙扎、心情起落，以至心理變化逐步具體呈現，那麼文章就會更加好看。例如，「她」發生了什麼事而導致「她」決心整容，產生了什麼表情或神態上的反應，對於整容的決定是喜是憂，文章似乎只有「她不要這種心態上的轉變，她要的是外形上的改造。」這陳述句式來總結了這個重大決定。
此外，本文選擇以「她」第三人稱的身分入文，是以「全知」的敘事角度描寫，這的確便於作者處理「她」的心理，以直述方式指出「她」受?外界影響而作出的抉擇。然而，如果考慮到這是相當個人的處境，文章可考慮以「我」第一人稱方式入文，讓情感更見真切。
■文評人
陳志堅
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其後在香港中文大學獲教育文憑、文學碩士、教育碩士。
前教育局課程發展委員會中國語文教育委員會委員。寫新詩、散文、小說，見於報章與文學雜誌，著作：青少年小說《紅豆糕的歲月》。
現職中學副校長、中國語文科主任、中國文學科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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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目
．＿＿＿＿的一天
．如果可以新增一條校規，你會新增什麼？
．自訂題目
整理：譚舒雅
[語文同樂 第29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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