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每年12月1日為世界愛滋病日，全球共同關注這個至今奪走超過3500萬人性命的疾病。愛滋病雖沒根治良方，但在1990年代已有抗病毒治療，讓患者的免疫系統免受HIV病毒急速破壞，患者可過正常人的生活。換言之，愛滋病抗病毒治療是愛滋病患者賴以續命的治療。

病患死於「高價」

然而，雖然有抗病毒治療，仍有數以千萬居住在非洲和南半球國家的人因愛滋病死亡。他們除了死於病患，也是死於「高價」：在2000年時，一年的抗病毒藥物盛惠超過1萬美元(約港幣77,500多元)，許多發展中國家的民眾根本無法負擔。藥物昂貴的其中一個原因是藥廠對藥物擁有專利權，亦即掌握藥物定價權。

剛落幕的首屆無國界醫生電影節其中一齣放映的紀錄片《血中焰火》(Fire in the Blood)，就講述1990至2000年代，民眾如何向政府和藥廠爭取降低愛滋病抗病毒藥物的價格，讓病者有其藥的故事。直至現在，第一代一線抗病毒藥物一年劑量的價格已低至100美元，在10多年間，價錢大大降低，關鍵是來自仿製藥的競爭。

印度仿製藥 售價大降救百萬人

「仿製藥」這名字聽起來像假藥，但此言差矣。它指的是完全仿效原創藥物而合法生產的藥物，與原創藥物有同樣功效。仿製藥帶來競爭，打破專利藥物的壟斷保護，故令藥價降低。印度是仿製藥主要來源國家之一，有「發展中國家藥房」之稱。無國界醫生所購買用以治療愛滋病、結核病和瘧疾的藥物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仿製藥。1萬美元與100美元的藥價，分別在於有多達以百萬計的人能活命。

爭取藥物定價於可負擔水平的故事並未告一段落。由於愛滋病感染者要長期接受抗病毒藥物治療，對藥物產生耐藥性似乎是無可避免。這意味他們需要接受二線，甚至三線治療。無奈新的藥物因為專利保護而價格高企。今天愛滋病三線治療的價格每年就要近1860美元。

爭取降價之路其中一大障礙，來自美國、歐盟、日本、韓國等分別與印度正商議的多項貿易條款，企圖迫使印度限制生產仿製藥。其中，「跨太平洋伙伴關係協定」(The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Agreement，簡稱TPP)便是其中之一，美國候任總統特朗普宣布上任後首要工作是要退出TPP，更令它成為城中熱話。

TPP協議圖延長藥物專利權

這項自由貿易協議由美國與另外11個國家在2016年2月簽署，正待各國國會審議。對無國界醫生而言，我們關注的是TPP中過於嚴苛的知識產權條文，會延長商家壟斷的地位。例如TPP容許國家延長現有20年的專利期限，又降低藥廠取得專利的標準，容許藥廠修改現有藥物用途、用法後獲發第二次專利，延後仿製藥加入競爭。這種「專利長青」的做法將令藥物價格居高不下。TPP亦對如何執行知識產權條文有所規定，限制各國政府平衡商家和公共衛生利益的能力。

上世紀愛滋病藥物的抗爭故事，前車可鑑。一個人能否獲得藥物與治療不應取決於他的財富、出身與人脈關係。無國界醫生堅決反對窒礙民眾獲得必須藥物的知識產權條款。

■知多點：愛滋病

愛滋病在1981年被發現，其病毒(HIV)經血液及體液傳染，潛伏期可達15年。病毒會逐漸攻擊感染者免疫系統。若感染者的免疫系統虛弱得不能抵抗「機會性感染」，例如結核病、肺炎、腦膜炎等，則被確診為愛滋病患者。目前尚未出現根治愛滋病的治療，但有抗病毒藥物對抗人體內的愛滋病病毒，減慢免疫系統衰退。研究亦發現，抗病毒藥物能大大降低病毒傳播的機率達九成六。

無國界醫生所使用的抗病毒藥物中，超過九成七都是來自印度的仿製藥。在藥廠對某特定藥物的專利期限屆滿後，其他藥廠可申請生產這些藥物的「仿製版」。這些仿製藥仿照原創藥物而製成，選用與原創藥物基本上相同的原材料，故藥效亦與原創藥相同，並非「次一等」的藥物。仿製藥一旦進入市場，有助推動競爭，從而令藥價下降。

文、圖︰無國界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