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奠基﹕主語省略

[2014.10.15] 發表

【明報專訊】為了精煉文辭,古人運用單音詞,更習慣採取「主語省略」的方法寫文章,即略去主語不寫,期望讀者根據上文下理意會。情况就如今天我們跟朋友對話時,也未必每句都以「你」開頭,更遑論直呼朋友的姓名。

承前省

閱讀文言文時,如何有效尋回省略了的主語?本文嘗試提供兩種方法。第一種方法稱為「承前省」,即該主語已於上文出現,然則下文的同一主語就省去不寫,縮減篇幅之餘又不影響文意。如柳宗元〈捕蛇者說〉:「永州之野產異蛇,黑質而白章,觸草木,盡死。」短短四句已有三處省略了主語。第二句「黑質而白章」指代的是「異蛇」,「觸草木」指代的也是「異蛇」,「盡死」指代的則是「草木」。整句可理解為:永州山野出產奇異的毒蛇,毒蛇黑色的蛇身帶有白色的花紋,牠碰到草木,草木就枯死。

再多舉一個例子,古代名篇〈陳太丘與友期行〉:「陳太丘與友期行,期日中,過中不至,太丘舍去。去後乃至。」首兩句解陳太丘和朋友相約出行,相約於中午時分,「過中不至」一句省略了的主語就是「朋友」;因為朋友沒依時到達,陳太丘唯有離開。最後「去後乃至」主語省略則較複雜,此句應拆分為兩部分,「去後」和「乃至」所指的對象不同,「去後」所指的對象應承接前句「太丘舍去」,「去後」指陳太丘離開以後,「乃至」則指陳太丘的朋友姍姍而至。

蒙後省

除了「承前省」,另一種破解主語省略的方法稱為「蒙後省」,即主語於後文會清楚顯現,故前文就不用寫出來。例如《詩經?七月》:「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牀下」,當中「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解七月在外邊鳴叫、八月在屋簷下唱歌、九月跳進房內,所形容的主體在最後才出現——「十月蟋蟀,入我牀下」(指十月份蟋蟀到牀下躲藏)。聯繫上下文理,便能理解由「七月」至「十月」,所描述的對象皆為蟋蟀。

《左傳》有一故事〈蹇叔哭師〉,蹇叔向秦穆公表明,勞動軍隊偷襲遠方國家是絕不可行,可是秦穆公一意孤行,決意出兵。臨行前,蹇叔向身處出征隊伍的兒子說:「必死是間,余收爾骨焉」,同學知道「必死是間」指代的對象是誰嗎?若你已能掌握主語省略,必然知道此句所指的是後句的「爾」(你),即蹇叔的兒子。全句意思解作:你一定會戰死於兩山之間,我到那裏收拾你的屍骨。

文:林溢欣(YY Lam)、謝廷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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