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紀曉嵐《閱微草堂筆記》提到狐狸精怕五種人，其中一種是正氣凜然的君子。說的雖然是狐狸，其實也適用於鬼神。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又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怕」是雙向的，人不怕鬼，鬼就怕人，更何况是正人君子？明代陸容《菽園雜記》記有王冕斧劈神像當柴燒的故事，王冕是元末著名畫家、詩人，也是著名的隱士。故事語言詼諧，饒有趣味，鬼神欺善怕惡的形象躍然紙上，作者也從側面描繪了王冕剛正無邪的形象。
〈王冕〉 - 節選自《菽園雜記》
王冕[1]，紹興[2]人，國初[3]名士。所居與一神廟切近[4]，爨[5]下缺薪，則斧神像爨之。一隣[6]家事神惟謹，遇冕毁神像，輒刻木補之，如是者三四。然冕家人歲無恙，補像者妻孥沾患，時時有之。
一日，召巫降神[7]，詰[8]神云：「冕屢毁神，神不之咎[9]；吾輒為新之，神何不祐耶？」巫者倉卒[10]無以對，乃作怒曰：「汝不置像，彼何從而爨耶？」
自是其人不復補像，而廟遂廢，至今以為笑談。
註釋：
[1] 王冕：王冕(？-1359)，字元章，元末著名詩人、畫家，以畫梅聞名。
[2] 紹興：地名，今浙江省紹興市。
[3] 國初：立國之初，王朝建立初期，這裏指明朝初年。
[4] 切近：貼近，接近。
[5] 爨：[ 粵 ] 音寸，以火煮食。也指爐灶、燒火。
[6] 隣：同「鄰」，鄰居，鄰里。
[7] 降神：請神靈降臨。
[8] 詰：[ 粵 ] 音揭，責備，質問。
[9] 咎：[ 粵 ] 音究，怪罪，責罰，這裏指降下災禍。
[10] 倉卒：急促，匆忙。
◆語譯填充：
紹興人王冕，是本朝初年的名士。他住的地方離一間神廟很近，家裏做飯，一缺柴用，就把廟裏的神像劈了當柴燒。有個鄰居，事奉神明極為虔誠。一見王冕劈毁神像，(a)_______用木頭刻個新的補上。補了又劈，劈了又補，都三四回了。但奇怪的是，劈神像的王家，一年到頭，(b)_______；補神像的鄰居，妻子兒女，卻時時患病。
有一天，鄰居託巫師請神上身，責問神靈：「神啊！王冕屢次毁壞貴體，您卻不加追究；我呢，總是為您重塑新像，您為什麼又不加保祐？」巫師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發火：「(c) _______不弄個新的放廟裏，(d) _______能上哪兒拿木像去燒？」
從此，這人不再補刻新的神像，而廟也漸漸(e) _______了。這件事至今傳為笑談。
文：香港中大中國語言及文學系高級講師洪若震
插圖﹕鍾錦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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