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學粵趣：咦咦哦哦
【明報專訊】粵語疊詞「咦咦哦哦」(ji4 ji1 ngo4 ngo4)為擬聲詞，運用擬聲詞可以使描寫生動逼真，使人如聞其聲，如入其境。
成日咦咦哦哦，整天咕咕噥噥
現代漢語中，類近的擬聲詞有「咕咕噥噥(普通話拼音ɡū ɡū nónɡ nónɡ)」。例如：
粵 語：角落頭有個女人喺度咦咦哦哦、自言自語。
普通話：那角落裏有個女人在咕咕噥噥、自言自語。
「咕咕噥噥」指說話聲音低而細，嘴很少動，使旁人聽不清楚。經典長篇章回小說《紅樓夢》中，賈寶玉整天被一大班丫頭婆子眾星捧月地圍着，他似乎很快樂，然而他內心是孤獨的。第三十五回有句話正好描繪了他的孤獨：「時常沒人在跟前，就自哭自笑的；看見燕子，就和燕子說話；河裏看見了魚，就和魚說話；見了星與月亮，不是長吁短嘆，就是咕咕噥噥的。」此話裏的「咕咕噥噥」，恰恰就是粵語「咦咦哦哦」之意。
疊字「噥噥」，本身有「低聲交談」的意思。如《聊齋志異•卷一•賈兒》：「又聞二人以次復來，噥噥入竹叢中。」換作今天的話來講，就是：天還沒明，又聽見前次那二人相繼走來，咕咕噥噥地說着話，進入竹叢中走了。
而與「咕咕噥噥」意思相近的，還有以下幾個疊詞：
．嘟嘟噥噥(普通話拼音 dū du nóng nóng)
除指人連續地小聲自言自語，有時還帶有抱怨的意思。如《紅樓夢》第四十八回：「這個人定要瘋了！昨夜嘟嘟噥噥直鬧到五更天才睡下，沒一頓飯的工夫天就亮了。」
．唧唧噥噥(普通話拼音 jī ji nóng nóng)
形容議論說話的聲音。如《西遊記》第二十三回：「那獃子因趕馬，走急了些兒，喘氣噓噓，口裏唧唧噥噥的鬧道：『罷了！罷了！見自肚，別腰鬆。擔子沉重，挑不上來，又弄我奔奔波波的趕馬。』」
．喁喁噥噥(普通話拼音 yú yú nóng nóng)
也指小聲說話。如《老殘遊記》第十回：「聽他們又喁喁噥噥了好久，璵姑方回。」順帶一提，「喁喁」也是擬聲詞，形容說話的聲音。大家一定聽過「喁喁私語」(普通話拼音yú yú sī yǔ)，用來形容背地裏小聲說話。◆
唧唧咕咕，說個不停……
現代漢語中，還有另外一個擬聲疊詞「唧唧咕咕」(普通話拼音jī jī gū gū)，形容小聲說個不停的樣子，也可用來取代「咦咦哦哦」。例如：
粵 語：有咩就講出嚟，咦咦哦哦講啲唔講啲，人哋點知你想點啫。
普通話：有什麼話就說出來，這樣唧唧咕咕的把話含在嘴裏，別人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唧唧咕咕」見於不少文學經典作品中，如《紅樓夢》第六十七回：「剛才二奶奶從老太太屋裏回來，不似往日歡天喜地的，叫了平兒去，唧唧咕咕的不知說了些什麼。」又如老舍《駱駝祥子》第十九章：「(祥子)嘴裏唧唧咕咕的不曉得說了些什麼。」
「唧唧咕咕」可以反過來，說成「咕咕唧唧」(普通話拼音gū gū jī jī)，意思一樣。如《紅樓夢》第七十二回：「什麼大事，只管咕咕唧唧的，你放心且去。」又如晚清諷刺小說《文明小史》第四十五回：「黃撫台屈指一算，嘴裏又咕咕唧唧的說：『來不及，來不及。』」
「咕咕唧唧」又可簡化成「咕唧」，同樣指小聲說話或自言自語，如《紅樓夢》第六回：「周瑞家的又和他咕唧了一會子，方蹭到這邊屋內。」
■知多點
繼續咦咦哦哦……
以下三個疊詞，詞義上未必與「咦咦哦哦」完全相同，但不多不少有些重疊，大家可以根據情景決定如何採用。
．支支吾吾(普通話拼音zhī zhī wú wú)：
指說話含混不清，搪塞了事。如清代滿族文學家文康《兒女英雄傳》第五回：「怎麼問了半日，你一味的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你把我作何等人看待？」
．絮絮叨叨(普通話拼音xù xù dāo dāo)：
形容說話瑣碎囉嗦。如清代章回小說《儒林外史》第六十五回：「但妹子不是那愚人，也不用絮絮叨叨提那從前醜事，我已盡知。」
．嘮嘮叨叨(普通話拼音láo lao dāo dāo)：
指說話囉嗦，一說起來沒個完。如元無名氏《謝金吾》第一摺：「你這個老人家……則管裏倚老賣老，口裏嘮嘮叨叨的說個不了。」
■作者簡介
演然 - 本地暢銷作家，著作超過二百部。曾獲中大青年文學獎公開組季軍、浸會大學學術獎、第十五屆香港中文文學雙年獎、第二屆及第四屆香港出版雙年獎等。
文：演然
圖：BongkarnThanyakij@iStock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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