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手札：牛寶寶誕生了！
【明報專訊】大學校園的學期告一段落，鬆口氣之際，竟傳來另一喜訊——筆者心愛的荔枝窩「牛妹」，剛剛誕下牛寶寶！照片中母子相依，牛妹舐犢情深，雪亮的眼睛瞇起來，一臉滿意的樣子；旁邊初生小牛大概兩尺高，擁有金黃色的毛、細長的尾巴，四肢纖細迷人，遠望起來，更像迪士尼動畫角色的小鹿斑比。
筆者從來沒有「牛朋友」，牛妹是第一個。記得某個秋天下午，在荔枝窩村邊瓦礫堆的附近，一頭溫馴的母牛向我投以溫柔的目光，我們四目交投，自此互相認識、建立友誼。有好一段長時間，牛妹每天早上均會走到隱山農場的門前躺下來，期待每朝下田的我過來摸摸牠的頭。
書本裏總是說「牛是群居的」，但這並不合乎每頭牛的性格，牛妹便是例子。牠性情孤高、愛靜，身邊牛群一多就變煩躁，總是形單隻影在附近村落遊蕩吃草。偶然會有另一頭年輕黃牛跟着牠，可惜那年輕黃牛後來消失了，願牠安全無恙。
手頭上有關牛懷孕的資料不多，幸好也借到一些。讀畢後發現，原來黃牛與人類一樣，需要經過十月懷胎方能誕下小牛。筆者記得去年9月起牛妹情緒變得波動，大概因為剛懷孕，身體不適，後來牠的肚子愈來愈大，至今年3月時，大腹便便的牠連走路也極緩慢，像人類孕婦般每走一段路，都要緩緩護着肚子，慢慢坐下。
然後，在4月中旬，即將分娩的牛妹自荔枝窩村失蹤了，令我非常憂慮與傷心。據說草食動物生產前會躲起來，是為了避開「天敵」野狗和野貓。這兩種看似無害的動物，經常在野外獵食鳥類、小型哺乳動物及爬行動物，對生態系統帶來可怕的浩劫。如澳洲早年面對嚴重的野外貓狗問題，為防止野貓殺害本土特有物種，政府多年來執行撲殺野貓的計劃。
及至4月底，大學學期完結，筆者終於返回荔枝窩。我搭早上的快艇回去，泊船上岸時遠遠地看到失蹤的牛妹與新生不久的兒子前來「接船」，令我相當感動。我注意到，儘管小牛出生僅約3天，走路姿勢已經非常好，甚至懂得跳躍和奔跑。由於草食動物是自然界中的「被狩獵者」，遇到獵食者時需快速逃跑，所以幼牛出生後快速懂得站立與逃走，是牠們遇到危難時唯一求生手段。
在母親牛妹的輕聲鼓勵下，小牛跟隨其後，幾乎寸步不離。我有份莫名的感動——牛妹，你不再孤獨了。當然，養育孩子的道路並不平坦，牠第一次當上母親，終日被孩子追着要喝奶，可能也會覺得煩厭吧？我輕輕撫摸牛妹的頭，跟牠說各種打氣的說話。記得我在跟牛妹相識的早期，曾給牠寫過一首詩：
《Donna牛妹》
眼神溫柔的素食者
徜徉於翠綠草原
像感冒的少女
以濕潤的鼻子探索大地
總是帶着懶洋洋步伐，微胖的軀
上半山 落山腳 過村子 到海邊，
閒逛
走過鋪滿禾本科植物的濃綠之路
願你無憂無懼，
沒有人把你變成牛肉、
索取牛奶
不需要耕田
願你可以挑食，
選擇食菜
還是吃草
願你天天慵懶
最大煩惱只是：
決定到哪一片草地去
躺下或
嬉戲
葉曉文--畫家及作家，曾獲青年文學獎公開組冠軍。喜歡透過繪畫和文字描繪香港自然生態。出版著作包括《尋花》、《尋花2》、《尋牠》、《尋牠2》及《隱山之人in situ》等。2021年於荔枝窩成立有機農場「隱山」。
文、圖：葉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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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64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