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區手記：死因非新冠（一） ∕文：尚東美

[2023.01.06] 發表

【明報專訊】朋友的母親早前於廣州死於新冠，在其死亡證明上，官方死因寫的卻是肺功能衰竭。

陪着朋友辦理長輩身後事，體驗了一次不「人性化」的折磨。記得當年家父在港千古，去醫院收費處把帳單付了，等一會簽發死亡證明後，會有殯葬服務的人主動上前，雖說是拉生意，但會十分專業地讓你覺得對方是你傷痛時的援助，當時大約不到一個半晝就直接從醫院回家，未至於心力交瘁。

今次在廣州卻令我眼界大開。先說流程，去收費處付一次帳，返回ICU病房交收據，再去一次收費處把剩餘的尾款再結了，又返回ICU取死亡證明，病房會預先將死者資料輸入殯葬相關系統。收費處要排隊拿籌，如幸運遇上當日人不多還好，否則不知等到何時。之後要走一趟公安局辦理取消戶口，再網上預約前往殯儀館辦理火化手續的時間。換句話說，為了辦後事，至少還需要多跑兩處地方。

其間，有為「大體」清潔穿衣的阿姨來討利市，將「大體」送到太平間的殮工也會討利市，還兜售100元一份的金銀衣紙。朋友在傷痛中只能傻傻的問「應該給多少？」「隨你喜歡。」然後兩人拿出手機掃碼支付，看在眼中的我亦只有努力將「微信紅包，最高200」這一句吞進肚子。

忙亂一輪，草草吃點東西，朋友發覺殯儀館未來7日的預約都已爆滿，把心一橫直接上車飛奔至殯儀館碰運氣，走到辦公大廳卻見人山人海。此時電話響起，對方自稱是提供火化服務的第三方，眼看預約辦理都不知要等到何時，更遑論火化日期不知要拖多久，朋友就問對方：「你們最快可以何時安排火化？」「隨時可以。」「收費方面？」「8800元。」一問一答，直接爽快，真是談生意，連一句節哀都省了。

按政府標準，廣州火化相關費用約在數百元至2000元內，這個第三方開價8800元，還能準確知道朋友的手機號碼及有殯葬需要，肯定有其門路。於是我問他「在哪火葬？」「XX殯儀館。」不正是我和朋友身處的地方嗎？再看看四周密麻麻都是等預約等辦手續的死者家屬，一切真是盡在不言中。

文：尚東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