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金句．人心不足蛇吞象：患生於多欲
【明報專訊】欲望固然是人類本性，但貪求太過，不加節制，就會滋生禍患。
福生於無為，而患生於多欲。知足、然後富從之；德宜君人，然後貴從之。——西漢•韓嬰《韓詩外傳?卷五》
◆語譯
那些不貪求冒進的人有福了，因為欲望太多只會滋生禍患。一個人懂得知足，才會富裕；德行足以服眾，才會尊貴。
◆出處和背景
《韓詩外傳》是漢代韓嬰的一部著作，內容有敘事，有議論，包括了360條軼事和說理等，每條都引用一句《詩經》引文作總結。韓嬰是漢文帝時的博士官、學者。文景之治推崇黃老之術，《韓詩外傳》除了宣揚儒家的道德名教外，也吸收了部分黃老無為的思想。
◆內容分析
聖賢如孔子，也得承認：「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可見人人都有追求富裕和貴顯的欲望。但人的高貴和尊榮，來自德望。品德愈高，愈受推重；否則爬得愈高，跌得愈重。有些人為求「上位」而不擇手段，還自以為得計，卻沒有注意品德修養和能力發展，結果把工作搞砸了，反成了怨府。人的富有來自內心充實和懂得知足。孔子弟子顏回，居常飽德，窮在陋巷，仍自得其樂。一個人倘不知足，即使坐擁金山銀山，也未能滿足他的貪欲。
◆應用與感悟
欲望雖然與生俱來，可一般人總是不懂得怎樣跟欲望打交道。欲望推動我們改善生活，是我們前進的動力；可惜慾壑難填，一味放縱欲望，只會貪得無厭，永遠無法滿足。所以，欲望不是我們的敵人，卻必須提高警惕，加以節制。民間流傳一首《不足歌》說：「七品縣官還嫌小，又想朝中掛紫衣；一品當朝為宰相，還想山河奪帝基；心滿意足為天子，又想長生不老期；一旦求得長生藥，再跟上帝論高低。不足不足不知足，人生人生奈若何？」《韓詩外傳》進一步解釋，土地資源和天下財富是有限度的，倘若懷着不知足的心態，去追求終會窮盡的錢財，這就是夏桀、商紂所以亡國的原因。又引用《詩經?大雅?桑柔》「大風有隧，貪人敗類」一句作出總結，指出貪婪的人只會損害眾人的利益。
◆成語故事
巴蛇吞象
《山海經》有「巴蛇吞象」的記載，民間亦流傳「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其中一個版本如下：從前有個貧窮小孩名叫象，在路上遇到一條快死的小蛇，把牠帶回家中，救活了。自此象和蛇一起長大，成為朋友。小蛇漸漸長成大蛇，家中容不下牠了，只好讓牠藏到山洞裏。後來象母得了怪病，無法痊癒，蛇告訴象說：「我的肝能治百病，你拿刀子爬到我體內，輕輕割它一點兒吧……」象母吃了蛇肝，病果然好了。後來象考中狀元，更娶了公主。一天公主十分憂心，原來皇后染了怪病，無法治好。象於是回到山上，向蛇再乞取一片肝，蛇忍痛答應了。皇后的病當然治好，象也當上了宰相，養尊處優，享受着榮華富貴。一天，皇帝生了重病，尋求靈藥，願以割地封王為賞賜。象貪念又起，再到山上去找蛇。蛇為了報恩，只好答應，但叮囑說：「千萬不可多割，我忍不住痛，就……」象未聽好，已爬進蛇腹，忽想：「何不多割一點，留着下次再用。」於是手起刀落，把大半個肝割了下來。蛇痛極了，在地上滾來滾去，忍不住把口一閉，胃液湧噴而出，活生生把象溶化了。這個「蛇吞象」故事，講的正是人心的不足。
◆朱崇學：退休中學助理校長，教授中國語文、文學、歷史等科目；對中文寫作和文學創作的教與評頗有涉獵。
文：朱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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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55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