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蠶食 留下了不死意識——鄒幸彤:只要還有堅持平反六四的人
【明報專訊】支聯會經歷多年風雨,撐了32載終要走到終結,維園六四集會燭光成為歷史。支聯會主席李卓人等7名常委,因支聯會被指涉嫌觸犯《港區國安法》而身陷囹圄等候提訊。支聯會在國安法壓力下解散,還押的副主席鄒幸彤接受書面訪問,形容只是「法律形式的消亡」,支聯會將在另一意義上延續︰「只要還有堅持平反六四、結束專政的人,支聯會就不會真正消失。」
支聯會1989年5月21日創辦,正值北京民運氣氛高漲之時,不久後便發生軍人武力清場的六四事件,支聯會在89年發起多次萬人遊行、集會,其後每年的維園六四集會,高舉「五大綱領」,被學者視為香港及集會言論自由的印記。首屆主席司徒華2011年身故,未能看到「平反八九民運」的夙願,當年的參與者、最後一任支聯會主席李卓人及副主席何俊仁,均因六四集會等案件而在囚。另外5名常委,就因拒向警方國安處提交支聯會資料「就義」還押,包括副主席鄒幸彤。
「審訊主角非我們 而是有良知的港人」
鄒幸彤接受本報書面訪問表示,常委面對歷史的審訊,或可在公堂上呈現「六四真相」、燭光集會的意義,「場審訊的主角從來不是我們,而是所有有良知的香港人。」
鄒幸彤2010年加入支聯會兼職,「侍奉」支聯會逾10年。司徒華過身後,原有李卓人、何俊仁等政壇元老撐起支聯會,鄒形容二人資歷足以「一錘定音,一呼百應」,兩人年初未經批准集結案罪成被囚,鄒幸彤肩起大當家之任,不得不考慮《港區國安法》下風險,「最大風險的是參與工作的義工、職員和會員,牽涉到具體一些行動要不要搞、要搞多大……其實很多活動都已經scale down(縮小)了不少,甚至最後也把職員遣散了」。支聯會7月將常委由14人減至7人,至8月支聯會常委會通過解散程序,付諸9月25日會員大會表決,警方於8月底引國安法要求支聯會提交資料,常委不從,鄒幸彤等5名常委也被捕。
「活動形式可退讓 原則不能退」
「交資料的後果應該比不交嚴重,自行送上一堆所謂罪證,『坦白從寬、牢底坐穿』。」鄒寫道,「作為支聯會的副主席,我覺得我坐在這位置就得捍衛本會的宗旨和綱領。活動形式可以退讓,安全措施可以增強,但原則不可能退,『底線思維』,李卓人教的。而支記(支聯會)是香港人良知的底線,不應不守住。」
不信解散可救人 「對方憑什麼守諾」
堅持與否,支聯會內部也有不同意見。教協等組織被狙擊下自行解散,支聯會亦陷入「解散救人」與否的兩難,不同意解散的鄒幸彤不認同此說,「其實就是以一個無法證實的要脅引我們自動繳械——當你已經自殺了,沒有力量了,你憑什麼再讓對方信守承諾?當所有人變成零星化的個體,抓人關人的代價大為降低,又還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止或牽制它們進行更大規模的濫捕?」她認為當團體愈反抗、不忍氣吞聲,政權才可能有所忌憚,「它們聽得懂的話語是力量,不是憐憫……和共產黨博弈,從來順服、聽話是無法自保的,只會讓對方更肆無忌憚地步步進逼,這是國內不少良心犯家屬的慘痛經歷」。
無論如何,32年歷史的支聯會在這一屆常委中結束,鄒幸彤認為,「只要有堅持平反六四、結束專政的人,支聯會就不會真正消失,法律形式的消亡,不是終點」,應訊的不止支聯會,鄒說,「六四的真相如何,燭光集會到底是做什麼的,除了控方片面的版本,應該還可以有數以萬計的見證者的證言和論述」。
明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