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定格:願望的形狀
【明報專訊】印象中台北的平溪老街由高高低低的斜路組成,於是兩旁低矮平房成了起伏有致的模樣。平日早上街巷冷清,只得寥寥幾家店舖敞開了門,店家卻不知所終,只餘門前花貓在大快朵頤。店內懸茞邪赤漱捁O,暫且以燈泡替代金紙與燃油。以往只作通報平安、傳遞軍情的孔明燈,現在化成祈福許願的天燈,燈光穿透赭紅、翠綠、澄黃的宣紙,店面霎時映得緋紅暈黃,架子上放置各種配色的天燈,分別代表不同的祝福,但店家似乎對此沒有劃一的標準。旁邊一座中空的架子,讓人把宣紙掛起,握茪[未觸碰的毛筆,揮灑墨水,暗自許下天馬行空的願望。
平日下午闃靜無人,偶爾傳來一陣涼風,伴隨叮叮咚咚的清脆響聲,原來樹叢旁的柵欄上方綁了一根細長的麻繩,紅線懸垂,接連麻繩,繫茼佽屆A滾圓的竹筒上是歪歪斜斜的字,記錄人們曾經努力在曲圓竹面上寫下願望。許願竹上的內容可分為三類:一是人們難以掌握的方向與未來,如永遠幸福、永恆的愛;二是表白心[,向心儀對象抒述心意;三是提醒自己,毋忘初衷。有時,一些難以啟齒的想像,我們不敢宣之於口,寫下願望,是一種抒發,也是一種提醒。
或者,人在外地,渴望與旅遊處經歷雙向的交流。把滿眼風光、閒遊歡樂的回憶捧回家後,也希望把自己的足[留在這片快樂的土地。當風掠過竹筒、雲霧繞過天燈時,許下的願望到底會否捎到神明處,大概不是許願者所關心的事。最後,許下願望後,再買一屋型許願牌回去,掛在案前,不知是提醒還是祈願?
我想起李天命〈無題〉寫道︰「我在天上寫了一首詩,/又在天上抹去這首詩,/只讓雲知道。」
■作者簡介
曾笥湲
香港出生,一直居於沙田。喜歡文字,寫散文和詩,仍在探看自己的方向。畢業於香港大學,現職中文教師。作品收錄於《情味?香港》。
文:曾笥湲
圖:曾笥湲
[語文同樂 第418期]